在拖拉机车斗里,香秀半靠在大嫂的怀里,身上裹着春胜给她准备的一条被子,受伤的那条腿下面垫了一个麻包袋卷成的卷,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痛苦,更多的反倒是平静。
深秋的夜寒意很重,拖拉机没有车棚,三个人被风吹的头发凌乱,嘴唇发干,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一路上,拖拉机的马达声震耳欲聋,哒哒哒的响彻云霄,仿佛是在向全世界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它的苦难。经过一路的颠簸,半夜里她们终于到了县医院。
二哥要背香秀进去,但是香秀不让。大嫂就把被子和麻包卷递给二哥:“还是我背着秀儿吧。”大嫂虽然个子不高,但农村的女人力气都不差,而且大嫂的力气比一般女人都要大一些。
到了医院,找了值班大夫,大夫说大半夜的没有医生手术。大嫂想起来了,春胜让提他大舅的名字,他大舅是县里的一位领导。报出领导的名号后,值班大夫迟疑着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然后说:“你们等会儿啊。”过了大约20分钟,他们被带到一位医生的办公室里。
经过医生仔细检查后,决定马上手术。香秀紧张的抓紧大嫂的袖子:“大嫂,我不会成瘸子吧?”大嫂一只手使劲握住香秀的手,另一只手去把香秀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安慰的说:“不会的,大医院的大夫技术都好,你就放心吧!”
香秀把头靠在大嫂胳膊上,手抓的更紧了,略带颤抖的声音说:“我害怕!”
“不怕啊,一定没事的!不怕!”大嫂说着,用手拍了拍香秀抓着她袖子的手。其实大嫂心里也没底,第二个“不怕”分明就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二哥办完手续,在手术单上签了字,香秀被推进了手术室。
大嫂还穿着她干活的衣服和鞋,跟医院的环境格格不入,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心翼翼的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二哥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蹲在远处抽起了旱烟,俩人一句话也没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嫂坐不住了,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二哥的烟也是抽了一袋又一袋,一次一次的望向手术室。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大嫂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二哥也走了过来。
这时香秀被推出来了,跟在病床旁边的医生边摘掉口罩边微笑着说:“这姑娘真够坚强的,有点抗麻药,她非说能坚持,这是疼昏过去了,没事,让她睡会儿吧。”
大嫂看到睡着的香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不难想象她是忍受了怎样的疼痛,心疼的一下子哭出了声。
医生看她这个样子,赶忙又说:“她的手术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髌骨右侧腱膜损伤不太严重,脱落的一小块也取出来了,一共缝了13针。”
二哥忙上前握住医生的手:“真是辛苦您了!太感谢您了!”
“没事没事!”医生接着又说:“你们是冯部长的亲戚,我自然尽最大努力啦!口气里明显带有表功的意味。
大嫂整理一下情绪朝医生说:“这大半夜的麻烦您了!我想问您一下,我小妹的腿以后会不会瘸呀?”
“先得看她伤口恢复的怎么样,还要看后期她康复情况,如果康复做得好,估计不会有大碍的。”医生脸上收起了微笑,显得有些疲惫。
又交流了几句,谢过医生后,他们把香秀推进了病房。大嫂拿把凳子坐在床边,大半夜的,二哥也回不去家了,干脆就打开春胜给拿的被子连铺带盖的躺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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