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站台上,踮着脚,焦急地向远处望去。
他早就看到了2路车。但那辆车远远地停在路边,在公交车的尾部,他的视线之内,可以看到半竖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然后,他就看到挥舞着手的司机下了车,接着是依次下车的乘客,接着是朝他走来的人群。
他心烦意乱,扫了眼周围已聚拢的人群,抬手看了看表,二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这会议怕是赶不上了吧?
一辆辆出租车,在他疯狂招手的示意下,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不禁在心里又开始埋怨起妻子来,“干嘛非要早上把车开走,出门和闺密逛街,不能坐公交车吗?”
在他的火气彻底爆发的那一刻,另一辆2路车"嘎"地停在了他的身边,门开了,他利用近门的优势,第4个上了车,快速地找了个后门后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木然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人们。
“里面的人朝后走走,还没上车的乘客不要上了,等下一辆!”司机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后面的人只是动了动,便不再往里走了,前面的人挨人,人贴人,直到再也挤不上人,车下的人才作罢。
门终于关上了。车终于动了。可车厢内的空气却沸腾了。“挨,别挤呀,没见前面有老人?”“臭流氓,你手往哪摸?”“喂,你踩着我了?”“奶奶,做我的位置吧,来,你慢点……喧闹的声音,源源不断地通过耳朵直往脑子里钻。
在他前面,是一堵堵人墙,他看不见老人,也看不到流氓,更看不见那让座的女孩,看的只是一群芸芸众生的百姓生活画面。自从买了车,他几乎没坐过公交车了,很少再接触到普罗大众的人间烟火。
突然,他在心里理解了妻子,也原谅了她。车上这么多人,难免会有几个流氓,随着车的颠簸,趁机占便宜的。怪不得现在的女孩子谈恋爱,有没有车是一个标准,他豁然开朗了,也把以前对女孩子的择偶标准的不屑,变成了现下的感同身受。
随着到站人群的下车,车厢里的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过道里,没有几个站着的乘客了,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不再混浊。他用视线,凭着对那个让座的女孩声音的记忆,不自觉得找寻起来。
目光转了一圏,也没找到。车上被称为女孩的乘客,已没有了,二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表情是嫌弃的,这个瞅眼,那个瞟下,然后目光忽的转向车外,然后移回车内,再循环着,像一只刺猬那样,用目光保护着自已。让座的绝计不会是她们,他在心里这样判断着。
车在万达站又开始上客了。一个,二个,……无聊地他开始数上车后乘客。这时,他看到一个背着包的小姑娘,径直朝后面走来,看上去二十出头。一个五十来岁的大爷站起了身,“来,姑娘,坐这。”
小姑娘连忙把大爷扶在坐位上,“爷爷,你坐,我站着就好。”
大爷仿佛受之有愧似的,不安的说,“这也是一个小姑娘给我让的座,你们年轻人要上班,很辛苦,不像我们,退休了,没事干,还是你来坐。”大爷再次站起了身。
“大爷,你坐就好。只有年轻人给老人让坐,哪有老年人给年轻人让坐的。你安心坐着,相信前面那位姐姐也是这样想的。”说完,为防老人再次起来,她便把一只手,搭在了老人的肩上。
一股莫名的感动,从心底涌起。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有向姑娘赞许的,有沉思的,就连那几个三十岁的女人,眼睛也不再乱扫,一会看看女孩,一会看看老人,嫌弃的表情已经看不见,转而换上的,是一副复杂的表情。
他决定不再等待。“姑娘,来,坐这!”他站起了身。“不,叔叔,还是你坐,我下站就下车了。”她看看我,又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几个男人,脸一红,“那好吧!”待她坐定,他移步到下车处。
车到站了,他下了车,在门关上的瞬间,他的身后响起了自动报站声,“车辆启步,请站稳,扶好,下一站文化宫站……”
他抬腕看了看表,十点二十七分,还有时间,迈开步,他朝文化宫快速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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