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搭档陈叔叔在和常阿姨结婚后就从山区调回到机关工作,主管畜牧行业,父亲在二哥出生的时候也从山区调回到城里,当时被安排在兽医站从事畜牧技术的推广,家也就安置在二队这边,母亲从商业股调到红星中学后勤当司务长,一边给学生买饭票,闲暇时间也在食堂帮忙。我家的住房也从一间低矮的茅草屋换成了一间大土房,当时的房子是营房式的排房,一排房子好几个单间,有孩子的家庭,一家一个单间。房子的一角是一个可以烧柴的土炉子,靠墙并排放着两张铺板,用土坯快支起来,宽度相当于现在的双人床和单人床,每个人的枕头就是衣柜,换洗衣服都在那里,床下面放点杂物和鞋子,虽然简陋,总算一个完整的家了。
陈叔叔和常阿姨结婚这几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这让他们两个非常郁闷,经过中医把脉诊断,常阿姨属于宫寒体质,不易怀孕,也许补救的措施就是领养一个孩子。
母亲和常阿姨既是搭档又是好朋友,陈叔叔和我父亲也是如此,于是两家约定父母再生一个孩子,送给陈叔叔他们。我家第一个孩子是我大哥,第二个孩子是我姐姐,第三个孩子是我二哥,按规律排列第四个孩子应该是个女孩。
母亲十月怀胎,终于熬到分娩那一天,母亲和大多数产妇一样在家中生产,有本单位的随行医生到家里接生。我出生的那一天是八月份,正是瓜果上市的季节,父亲早早买了葡萄分给姐姐和哥哥们,让他们去附近的步一团露天电影院看电影,父亲和医生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出生。
因为是经产妇,平时母亲工作理家,活动量比较大,再加上那个时候营养也不会过剩,胎儿普遍都不大,阵痛一个小时后,我在医生的协助下顺利出生了——竟然是个男孩!父亲喜出望外,母亲则有淡淡的失落。
按照以前的约定,原计划母亲休完产假就要把这个孩子送给陈叔叔和常阿姨的,以他俩的经济条件肯定会给我好的生活条件的,这一点母亲十分笃定。可是事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父亲中途变卦了,而且还振振有词——又不是自己养不起,怎么舍得送给别人?其实留下我的主要原因,就因为我是个男孩,在重男轻女的父亲眼里,即便上面三个孩子里只有姐姐一个女孩,也是最不让父亲待见的孩子,我这个老幺儿子,父亲怎么舍得送人呢?更何况老家的大伯家只有两个女儿,也眼巴巴盼着儿子呢!虽然二伯家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最小的儿子和我同岁,奈何二妈护犊子心切,谁也不敢动她儿子的心思,更何况还有她哥哥在湖北坐镇呢,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因为养孩子为难吧!
在父亲的反悔中我被留了下来,母亲奶水不足,又要忙于工作,休完产假我就被人为断奶,奶粉成了我的口粮。剧母亲讲,别的孩子喝奶粉被养得白白胖胖,我则是黑胖黑胖的,家里人都昵称我为“胖娃”,父亲对我也是疼爱有加。在哥哥和姐姐的呵护中,我的童年快乐而充实着。
那个年代各种条件限制着人们的生活水平,每年冬天单位上给每家分固定的焦炭,数量都不多,虽然炭厂产量丰富,无奈交通不便,牛车运输队在不下雪的月份里昼夜不息往城里运焦炭,无奈路途遥远,交通不方便,来回一趟要六天的时间,运回来的焦炭非常有限,大部分时间取暖和做饭还是柴禾当燃料。柴禾资源及其丰富,南山坡上松树枯枝多的很,每家的孩子们大约5——6岁的年龄就要跟着哥哥姐姐们上山背柴禾,除了夏天做饭用,结余的柴禾用于取暖。
我刚刚懂事的时候,就看到大哥和姐姐去山上背柴禾,二哥在家带着我玩。二哥话不多,像个闷葫芦,但是心灵手巧,无论是打纸板,还是玩泥巴炮仗,亦或是推铁环,都有模有样。倒是大哥不喜欢和我玩,而且他的玩具玩完就藏起来,不但不给我玩,也不给姐姐和二哥玩,还常常摆出大哥的架子制服我们,从小我对大哥就不感冒,同理他对我这个小弟也不喜欢。
就在我4——5岁的年龄,已经上学的哥哥和姐姐们上山背柴禾的时候都会带上我,贴心的二哥还在衣兜里帮我带一块馍馍,回来的途中让我充饥,就着小溪里流下来的雪水,感觉那小溪里的水真的很甜。二哥帮我绑好几根枯树枝,打上活扣盘把柴禾捆挂在我的背上。大哥和姐姐走在前面,二哥陪着我走在后面,一路上还问我累不累,其实我知道二哥更累,他背上的柴禾捆和姐姐的差不多大。
在哥哥和姐姐的呵护下,我愉快地成长着。有一次天快黑的时候,二哥突发奇想带着我去掏房檐下的鸟窝,二哥站在凳子上,我骑在二哥的脖子上,我的小胖手刚伸进鸟窝,里面伸出一个小蛇的头,我吓得说不出话,憋了许久才“哇”的一声哭出来,站在凳子上的二哥可能感觉到了什么,迅速把我放下来,我还是哭,在二哥的安抚下,我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
当天夜里,也许是过度惊吓所致,我发起了高烧,还说胡话,一会“在这”,一会“在那”,父母问明原因后,再也不允许我们擅自掏鸟窝了。二哥坐在角落自责,而大哥在一边幸灾落祸,真的让人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大哥呢?论打架,二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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