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尼采】查拉图斯特拉的动物们
查拉图斯特拉死后，动物们十分难过，山林里充满了悲伤。一些单纯的动物们忍受不了这悲伤，鲁莽的走入了花园与学堂……
精神的嗉囊
想要获取真知，必先学会呕吐。因为人类的精神并不能真正的消化空气与泥浆。精神之胃的脆弱与身体之胃的强健不同，只是个拥有一定吸收能力的嗉囊，所以它必须学会挑剔。而挑剔，就需要对呕吐的练习。
不经过思想的习惯，淡化了这种天然的本能式的习惯。让善良的人羞于作呕而喝下泥浆，让邪恶的人学会用空气来膨胀。泥土是宝贵的，但并不是精神之胃的口粮。精神痛苦着，而羞于呕吐，养成了对泥土的厌恶。这厌恶扩展了，成为了对大地的唾弃。所以基督对大地的唾弃，源于精神之嗉囊中哽咽着的泥浆。
邪恶却恰恰相反，狡猾的拒绝了基督的黄汤。用空气肿胀着自己的精神。此时的世界中，善良面黄肌瘦而厌恶土壤，邪恶红光满面而热爱膨胀。
“去学着呕吐吧！”查拉图斯特拉之猿如是说：“精神之鹰忍受不了这空气与泥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营养！遭遇杀戮后的肉体，就算是已经腐烂，也要比它们更具营养。因为精神之嗉囊，需要的是鲜血与死亡！”
查拉图斯特拉之猿的呼喊，让善良与邪恶共同的颤栗。因为他们的精神之虚弱不得不习惯于恐惧。然而查拉图斯特拉注意到，在这虚弱与颤栗中，蕴藏着饥饿。面对这不懂得呕吐的饥饿，查拉图斯特拉之猿大笑了。
“你们的饥饿，直到精神之鹰被饿死之前，是得不到拯救的。不要再用泥土与空气来喂饱自己的精神，去学着舔食鲜血与生肉吧！”
“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先学会呕吐。就从你们在清晨吞咽的一切开始吧，从你们对仁慈的理解开始吧，从你们对死亡的畏惧开始吧，从一切的善意与恶意中开始吧。直到你们把自己吞咽的一切呕吐出来之前，你们还将以为自己胃中塞入的是珍珠与钻石，但当你们将那些难以琢磨的真理呕吐出来时，你才会发现，那些不会被吸收的阿堵物，划伤了你原有的内脏。”
“而世界上的聪明的人，正是用这些来购买着你们的血肉。——如果他们真的是聪明的。”
查拉图斯特拉之猿如是说。
饥饿
当一些年迈者不自觉的呕吐出他们胃中的财宝时，勤奋的饥饿最先将它们放入口中。忍受着年迈者的胃液与肮脏，背对着年迈者窃喜。
“这世界上最愚蠢的勤勉。”查拉图斯特拉之犬狂吠道：“远不如我在大地上的寻觅。我寻觅着，不论鲜嫩的脆弱，还是腐烂的伟大。只要拥有血肉的气息，就可以填补我自己的饥饿。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教导！”
勤奋的饥饿诧异了，然后尖锐的嘲笑着：“蛊惑者的牲畜，仿佛也有了超凡的智慧呢。一只丧家之犬，如何理解我正在咀嚼的永恒呢？滚开吧！畜生。”他朝着查拉图斯特拉之犬高喝着，但是却没有真的行动。于是查拉图斯特拉之犬继续徘徊着。等待着年迈者的死亡。
黄昏过去了，黑暗走入了学者们的殿堂，跨过了老迈者与勤奋，在查拉图斯特拉之犬的身上停留了。黑暗向这个查拉图斯特拉之犬问好，然后匆匆的走过了。老迈者开口了，勤勉急切的守候着，准备接住老迈者口中的真理。
老迈者叹了口气，望了望勤勉的饥饿，又望了望查拉图斯特拉之犬。
“很多年以前，在我还是个勤勉的饥饿者时，在现在的勤勉还在襁褓时。我见过这查拉图斯特拉之犬。它是寻觅着死亡与血肉而来的饥饿，是懒散的动物之饥饿，而不是人的饥饿。所以它其实是高尚的。”
“过去的我，曾经也垂涎过被垂老者咀嚼着的真理。可是却永远的忍受着与之相对应的饥饿。直到那一天，我见到了查拉图斯特拉之犬，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被一代代学者咀嚼着的真理。”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欺骗。”年迈者想到这里。望着见证着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的查拉图斯特拉之犬。恐惧着死去了。
勤勉者失望了，因为他不认为老人将一切的真理交给了他。对真理的饥饿感折磨着他。他望了望那边黑暗里的两点萤火。慢慢为自己的饥饿感到了恐惧。
“万一老人还有真理藏在肚子里…万一这真理被查拉图斯特拉之犬衔去…所以…”
查拉图斯特拉之犬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勤勉的离去。游荡在荒野里的畜生，早已习惯了等待。
“也许这尸体本可以缓解你的饥饿，可是你却只是在他尚温的内脏中寻觅着，寻觅着那些不可能在人类灵魂里生长的真理，就算你找到了，难道这其实不是一块精神的结石吗？”
“制造这结石的饥饿与时间，积蓄了怎样多的苦难呦。你品尝出了什么吗？是真理的美味吗？是知识之坚硬吗？难道你口中的美味，不是鲜血与内脏的残余吗？难道这坚硬之知识，不是对这痛苦的报复吗？不久的将来，你会如这衰老者一样，用身体来制造这样的结石。甚至在遥远的东方，你们将得到敬仰。可是不要再将这虚伪代入死亡了吧！你们甚至让死亡也发生了变质！
查拉图斯特拉之犬如是说。然后默默地等待着。
勤勉骄傲的爬起来，又缅怀着谦卑离去了。留下了尸体与查拉图斯特拉之犬。这畜生不自主的低吟到：“无辜的血肉哟，我甚至替你感到悲伤，你忠实的守护着精神之鹰的躯体，可又被人们唾弃。精神之鹰，你将飞向哪里？是否早已远离？否则你如何的陪伴着这个人的饥饿啊！把这血肉交给我吧！让他们在填补我饥饿的时刻得到安息吧！”
查拉图斯特拉之犬开始啃食这瘦弱的尸体。
蝰蛇
蝰蛇来到田间，与田鼠们在一起。
“是否你们忘记了本能的畏惧，愿意与我共同享用这田野的清爽？是否毒蛇之本性可以模仿基督的气息？来，到我的身躯里嬉戏。这里是最好的乐园，因为没有一只进去的田鼠，愿意再回到阳光之下流浪。”
“见你的鬼吧！”田鼠们齐声喊到：“没有什么是比模仿人类更值得唾弃！这令人恶心的怪物们，居然教会了蝰蛇去信仰！来吧！追逐与猎捕吧！你的基督的嘴脸让我们感到不安。”
“也许，也许只有人类会愚蠢到相信。相信食肉者敏捷于素食者。相信食肉者的教条可以建立起全人类的教堂。却不了解，田鼠之快乐与蝰蛇之快乐不同。让人类之物远离我们吧。我本以为这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乐趣，可适当我表演着《圣经》中的故事时，我感到格外的恶心了。但是朋友们，先不要准备逃离。你们知道，我可以忍耐多久的饥饿。让我与你们交谈吧。是否你们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不快乐？”蝰蛇卷曲着，吐出鲜红的信子。
“你追逐我们，但从不给我们噩梦。”田鼠们嬉笑到：“在我们这里，你被称为死亡的使者。然而死亡的终结又有谁能逃过？所以我们的逃跑并非怯懦。畏惧不能成为任何自然之物的教条，否则何以得到快乐？没有快乐之生命，只能制造杀戮与饥渴。我们逃窜着，并不是我们感到苦恼与畏惧，只是我们是田鼠罢了。一只田鼠的身躯来模仿大象，只能吓唬愚蠢的蚂蚁罢了。如果这些勤劳者懂得畏惧的话。”
“凡不为黄金污浊的生命，都不会失去它本来的快乐。只有人类才会炫耀黄金，因为他们其实并不懂得自然的法则。一只奎蛇的欺诈与狡猾，对自己是不起任何作用的。而人类却发明了对自我之欺诈！越是恪守吸血与奴役的政府，越能表演出仁义与谦和。只是在这世界里充斥了善良与懦弱。”
“田鼠会去教自己后代拥有蝰蛇的灵魂吗？同样，田鼠不会理解善良与谦和。而人类之理解善良与谦和，只是因为他们在精神里模仿了蝰蛇。蝰蛇啊，你来杀死了我们之中的老迈者，所以我们免于忍受饥饿。而人类却想要杀死我们全体！难道人类真的懂得仁慈吗？”
“田鼠不会去羡慕蝰蛇，同样也不会羡慕模仿蝰蛇的人类。只有当田鼠厌倦与无聊时，才会试着迎合人类的怯懦。狮子的雄心，兔子的胆怯，狐狸的狡猾。没有什么是人类不会用自己妄想来玷污自然的。”
蝰蛇静静的听着，渐渐对这些素食者产生了钦佩。于是他慢慢的靠近了一只老迈的田鼠，将它请入了自己的忏悔室。所有的田鼠都开始逃窜了，那只被吞噬者在最后高喊到：“让田鼠之伟大精神继续的，其实是蝰蛇！！”
蝰蛇缓缓地爬向草丛的深处，继续为肉体之饥饿而寻觅着，但是它的精神因为田鼠的智慧而满足了。
“要懂得如何处理老迈者。”
查拉图斯特拉的蝰蛇如是说。
鹰与牧人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在空中飞翔着，被牧人羡慕着。
“人生应该如雄鹰一样的飞翔！怎么被这些地上的牲畜所劳累。上帝永远眷顾着放牧者，让农夫在田间劳作。”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降落在了牧场上，因为高空稀薄的空气阻止了它的大笑。
“作为一只禽兽，我不会在意重复。上帝在查拉图斯特拉出现前就已经死了。如果你曾经看到过这位先知，他的脚印甚至都在说明着这样的一个问题。拥有着闲散的人类，是最悲哀与痛苦的。否则何以他会愿意如走兽一般潇洒，如飞禽一般翱翔。”
“不要以为思想者之孤独，是思想者的特权，因为这不过是一个语言的枷锁。如果一个人天生可以理解高空的稀薄，就会学习沉默，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否则，当他发现大地之空气并不稀薄，他会成为一位先知，因为只有真正稀薄与洁净的空气才可以哽咽了他自己的思想。但在此之前，他是自以为孤独的。”
“当他击碎了语言的孤独，来到过高原的稀薄之后。人群之污浊让他耳鸣了。他归结于空气之厚重，却最终厌恶了人群。并不是他们缺少什么，而是他们在用最伟大的躯体，来思考最卑鄙的人类。”
“因为人类早已死亡了”查拉图斯特拉之鹰轻声说：“这是我在高空所看到的，在飞过查拉图斯特拉的足迹后看到的。但我知道，查拉图斯特拉不会为此而喜悦的。”
牧人震惊了。以为世界之责任归咎于自己。感到了崇高与懦弱。
看到这里，查拉图斯特拉之鹰继续说：“将你的崇高收起，并将你的懦弱丢掉吧！重新学会如何害羞吧！只有这害羞的感觉，才能去拯救。但也不是拯救人类，因为人类已经灭亡了。现在在陆地上存在着的，只是人类自杀的绞架，所有懂得害羞的牧者与学者呦。看看你们制造的一切吧。难道让查拉图斯特拉之鹰来取代你们含羞吗？”
“够了，我忍受不了这空气之浑浊，我要回到稀薄之中去了。一个人如果天生不会飞翔，就不要对稀薄有任何的渴望。安心的等待死亡吧。因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拯救。”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飞走了
鹰与悲鸣者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飞过牧场，从高空俯视着一座池塘，看到整个的世界被翻转了。
月亮升起，查拉图斯特拉之鹰落在低矮的树枝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被翻转的世界迷惑住的悲鸣者。
“看这片海洋的波浪是怎样的平和呦，以至于世界为它的平和而翻转了。仿佛从这被翻转的宇宙中，我们能看到更多的真理，全靠它压抑着的自己惊涛骇浪的能力。多么伟大的平和啊，如此的克制与矜持，以至于月亮的光被强迫着柔和了！还有什么是更伟大的？世界之深刻不过是水面短暂的平和。躁动的与狂乱毁灭了世界的宁静。悲哉！让世界变的完美要难于让大海变的平和。平和是孤独的，让我投入这海洋的怀抱吧！也许只有被翻转的世界才能够容纳我！”
“看这树梢上沉默着的夜莺，被这平和与寂寥感动了。或许不久的将来，它是我生命最后一刻的见证者。然而此时，它为我而沉默。”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凝视着，望穿了这个生物的内脏，以至于眼睛中闪现了鲜血的光芒。让悲鸣者惊悚了。
“这不是一只夜莺，而是一只期待着死亡的秃鹫。悲鸣者，没有什么比你更愚蠢的了，难道你不曾听到过查拉图斯特拉的教诲吗？难道你的灵魂真的不能辨识真相吗？不过这与我无干，与你的灵魂相比，我更在意你的鲜血。我乐意将悲鸣者的血肉带入高空，然后慢慢的将他们排泄。这是怎样的让我快意的仁慈啊。以至于你会以为我的天性是残忍的！”
悲鸣者沉默了，于是开口说：
“查拉图斯特拉死了，很久以前我就明白了。我相信过他，但是他可能只是一时激动罢了。他预言过超人，可这，是个多么可笑的预言啊。因为超人也不过是在街道中捡来的。还有什么是要被说明的？查拉图斯特拉死了，一切他的预言也成为了牝牛们的嚼舌。让我在这个自以为的大海中沉没吧，这起码能弥补自己最初的承诺。”
“可怜的悲鸣者，你不是真正的愚蠢的。可是你难道不懂得等待吗？难道你不曾听到过人类死亡的消息吗？难道你以为这只是一种恐吓吗？还是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哪里需要什么超人，只要人类死干净就好了。在高空我看到，人类正在为制造绞架上的绳索而欢乐。难道你不来分享这种快乐？绳索与肉体就位了，只剩下最后的工序了。但是在此之前，先要消灭人类中的预言者。否则人类自己发觉了，是否要进行反思呢？是否又要延缓这自杀与进化呢？让飞鸟来统治世界吧！因为在地面被灼烧的时刻，它们是自由的。”
“虽然你挂上了查拉图斯特拉之名，可始终是一只飞鸟。也许你看到了大地上发生的一切，可你是否理解月光之特性呢？”
“最初的生命源于海洋，而海洋之潮汐将肉体引向陆地。在阳光到来之前，生命不晓得光明的意义，只靠黑暗与月光指引。飞翔，不过是阳光下的渴望。暗与月光，才是生命的真理。不然何以月亮引逗着诗人的疯狂。难道雌性的月经不正是人类伴随潮汐进化的烙印？只有月光与阴暗才能孕育生命。这是陆地与海洋交接处所遗留的进化的陈迹。不要以为真理是属于太阳的，大多数飞鸟们忘记了黑暗，正如人类妄想从光明遥望真理。却不知道只有黑暗在吸引着光明！那最光明之物，是为了黑暗而诞生的。”
“飞鸟啊，你真的理解查拉图斯特拉的沉默吗？这愚蠢不正是对世界最大的鄙夷吗？悲鸣不比快乐的驴鸣更有趣味吗？难道我的血肉不正是在等待你的啄食吗？动物们始终不能看透真正的人，而只能看透人的形象。你所看到的人类的死亡，只是一种形象的灭亡。绞架已经竖起，为什么要模仿先知？难道想要让自己无辜的成为阻止人类灭亡的牺牲品吗？”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笑了：
“我不会唱歌，但天生懂得鸣叫。你只不过是一个进化不完全的变体。一个跟随查拉图斯特拉的影子罢了。难道你不知道精神之鹰与重力精灵的力量。你可怜的悲鸣，是精神的强健还是肉体的虚弱呢？是否你承认了自己的怯懦呢？否则你为何在黑暗中如此相信真理呢？拥有如此才智的悲鸣者，是否还是在模仿着呢？难道你不知道恶意是对人类的拯救吗？给人类点慈悲吧！不然他灭亡的还要慢一点呢！”
“或许你不知道，语言之虚伪渗透了理性的假象，人类就在这最不可逾越的假象中死亡了。动物之不死，是因为他们不会用人类的语言在同类中交谈。但查拉图斯特拉教会了我们沉默，也教会了这虚伪的语言。直到真正的理性运转之前，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所说的都是假象。然而我鸣叫的声调超越了假象。到更高的地方去吧，不要在这潭浅水里哗众取宠了。就算是在这样的低洼里，也不会有太多的观众。想知道查拉图斯特拉的足迹吗？我可以指引你，只要你不自以为是，也不自以为不是。按照他们的足迹前行吧！不要忘记带上你自己的眼睛。”
悲鸣者笑了，沉默了，又开口了：
“没有道路可循，而你却让我跟随。或许你只是认为我停留的位置不足以满足你的嗉囊吧？我还要再瘦一点，才有被咀嚼的味道。淹死只能让我浮肿罢了。也许我该去沙漠中游荡，伟大的足迹都在那里被揉碎了呢！”
“你知道就好。”查拉图斯特拉之鹰在黎明盘旋于此人之上。
沙漠
悲鸣者在沙漠中徘徊，三天后因饥渴而亡。查拉图斯特拉之鹰降落在他干枯的尸体旁。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只有心怀崇高的人会来丰盈这片沙漠的土壤，而非死于将要被尸体填满了的池塘。悲鸣者呀！你仅次于查拉图斯特拉而崇高。因为你拒绝了宗教的衰老——你原本可以用它来自救的——像查拉图斯特拉相信的轮回一样。”
“可查拉图斯特拉真的相信轮回吗？他只不过在为人们制造一种假象。正如超人一样。查拉图斯特拉其实是被抛弃的，然而他是因为热爱而被抛弃。因为他说过，他是热爱人类的。有谁试过热爱之后的远离，有谁就能理解查拉图斯特拉。正如热爱大地者飞向天空，正如深爱海洋的种群爬上陆地。死去的悲鸣者，只是你的信仰更容易被燃尽吧！否则你何以选择死亡！但是飞鸟的翱翔因为它缺乏信仰，而查拉图斯特拉之飞翔，源于他对信仰的创造。难道查拉图斯特拉不是一个真的飞翔过的人类吗？难道他没有看透自己存在着的血肉吗？难道查拉图斯特拉没有真的降落吗？”
“可怜的人类啊！查拉图斯特拉是在教你们孤独吗？孤独是需要被学习的吗？你们以为孤独会真的与自私与小肚鸡肠为伴吗？那样的孤独不知道会有多么热闹哩！”
“跳舞吧！可你们不敢，因为你们的生命是如此的有限，以至于挥霍不起这种激荡的情感。没有人能将你们点燃，因为你们的生命被他人的血液打湿了。让人类继续制作绞架吧！欢笑者是最先被杀死的！”
“或者你们应该投身于沙漠，沙漠深处的死亡是拒绝腐朽的。如这悲鸣者一样。选择一个真正的不朽吧！用你的生命与思索让这片沙漠变成沃土吧！否则你们永远不会理解，绿洲的诞生是积累了多少肉体的死亡。”
“动物是不会真的热爱人类的，但是智慧的人懂得如何与他们交谈。因为无知的动物懂得如何沉默，而无知的人类更愿意模仿唱歌，看看这世界是怎样的喧嚣！难道善于歌唱者都被绞死了吗？只剩下拙劣本能的吼叫。”
“让写作者贫穷，歌唱者流浪，给一切的艺术者重新选择的机会吧！或许他更愿意去当个石匠或游商。给思想游荡于沙漠而不死的权利吧！也让沙漠成为思想者活动的广场，思想的宽广需要的是对恶劣的抵抗。饥渴而又不死，拥有行走与寻觅的能力。如果没有查拉图斯特拉之爱，就让他们自己消亡。因为最伟大的追随者，也可以是最卑鄙的垂涎者。”
“沙漠是活着的思想历练的广场，能驰骋于此处的，只能是背负着真理的骆驼。当然，虚伪也可以被背负着。悲鸣者啊！你们是最先死亡的，因为你们不会成为骆驼。或者你们的幸运让自己受庇护于片绿洲。但绿洲只是沙漠迷惑生命的假象，能路过，但不能停留，更不能常驻在这里成为蛊惑者！”
“然而死在沙漠的生命，又将是怎样的勤勉呢？”
查拉图斯特拉之鹰如是说。
绿洲
查拉图斯特拉之犬从沙漠逃入绿洲，遇到了一个蛊惑者。他正在劝导着骆驼。
“孤独者啊，你终于到达了！这里是恬静与安详的天国，艺术诞生的场所，生命之泉常青于此，强烈的欲望也被冲淡了！因为只有宁静才能带来深刻。细水长流以柔克刚。不要再怀疑了，难道你没看到这些伟人们路过的伟绩？还有多少热爱自然的先哲！不要再被欲望迷惑了，你已经到达彼岸了，剩下的世界只是一片沙漠。安静的等待吧。继续你这生命的坚韧与顽强吧！只有继续如此你才能接近神圣。”
骆驼坚韧的躯干也被这蛊惑者说服了，眼泪把地面弄湿了。查拉图斯特拉之犬愤怒了：
“奢侈啊！居然在沙漠中流泪了！但是很好，这眼泪让我看清了这片土地的干涩。原来这里也不过是个坟场，只不过吸血的植物在替代墓碑罢了。需要的就是这最优质的眼泪来浇灌着，否则这虚伪的艺术之林如何繁盛呢？看看这些植物的本质吧！心！肝！脾！胃！肠！查拉图斯特拉之犬早将你们的内脏嗅透了！可笑的是，你们是怎样奇怪的动物啊！取消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只留下了舔食血肉与眼泪的能力，并按照需要生长着。谁来修剪你们呢？当代的文人与诗人们啊！你们除了吸收生命与眼泪外，还有什么更高尚的吗？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在相互的勾结与欺骗吗？起码也要再欺骗的具备些美感吧？不要再卖弄你们的老泪了，只是在刺激杂草的生长罢了。”
“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园丁们给你们提供的肥料吗？是最新鲜的婴儿啊！你们喜欢吗？你们有除假象之外的言语吗？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来骆驼！让我来教你撕咬咀嚼以及呕吐，我们来毁灭这片坟场！这虚伪的满是杂草的假象！除非你们真的畏惧了园丁的猎枪！不要羡慕那些啃咬着树根的白鼠了！园丁巴不得多养几只这样可爱的小畜生！来点真格的吧！从最无耻的吸血的树木开始。将他撕裂，抛出他的内脏，超度他那畏死的思想吧！也许这幻象的绿洲可以更快的被毁灭呢！至少沙漠是纯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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