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半夜,我突然惊醒,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顾晨拿了一件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他随手拿了一把伞,撑在我的头顶。
我拉着他的衣袖,几乎快要哭出来,“你送我去XX医院,我爸爸在那里。”
顾晨径直走向他的车子,把车钥匙插进去,点起发动机,示意我坐进车里。
到达医院,我向前台护士打听,林建国住在哪个病房。护士没有停住手头翻阅病例的动作,头也没有抬,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身中数刀的林建国,他失血过多,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顾晨陪着我等在手术室的外面,我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我十指交缠,背在身后,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顾晨看出了我内心的焦灼与无助,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沉地开口,“会没事的,有我呢。”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尽管我知道此刻的我肯定是脸色苍白得像鬼,一点人样都没有。
过了很久,我的脚站得发麻,手术室里的灯暗了下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赶紧迎上去,“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略带慈祥地看了我一眼,他说,“病人伤及肝肺,现在还有呼吸,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心里莫名地发慌,我没有跟电视剧里一样哀求医生救救我爸爸。因为我知道,任何一个医生,都已经尽了他最大的能力。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看着他的病人死去。
顾晨站在我身后,扶了我一把,我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差点瘫在地上。
顾晨把我的头靠近他的胸膛,轻拍我的背,又重复了那一句,“没事,有我呢。”
我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到病房里,爸爸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呼吸着。他的眼睛半眯着,完全睁不开了,他努力地把手抬了起来,用尽他的全身力气跟我说,“初夏,要快乐地活着。”
我把手递过去,握住爸爸的手,直到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我终于忍不住,伏在床边,失声痛哭。
医生过来把爸爸抬走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两天还在跟我讨论高复去哪个学校的爸爸,突然就没了。
没有完全关上的窗户,被大风打开,灌进我的身体里,我忽地打了一下寒颤。
我看着顾晨,眼里充血,声音冰冷而绝望,“我爸爸,死了。”继而低下头去,一遍遍地重复着,“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
顾晨一言不发,把我的整个人埋进他的胸口。我泣不成声,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衣。
接下来的那几日,顾晨陪着我帮我料理爸爸的后事。他还动用了他在小城里的人脉,给我妈妈请了最好的律师。法院宣判的那天,妈妈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我去监狱里看她,她好像是一夜苍老,两鬓多了不少的白发。她说,“初夏,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别放弃。”
我妈告诉我家里的存折都放在哪里,大概有多少存款。这些存款,足够支撑我的大学费用。
小城人言可畏,我回家的时候,不少街坊邻居在我后面指指点点。我不想去了解,他们是同情我,还是可怜我,又或是幸灾乐祸。
顾晨帮我找了一家外市的高复学校,开始了我的高复学习生活。那是一所封闭性学校,每个星期只有周日才能休息一天,一个月只允许学生回家两天。
不过,也好,对我而言,反正我也是无家可归。我不回去,顾晨就偶尔过来看我,给我带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他会宠溺地摸摸我的头,跟我的室友介绍他是我的哥哥。
整整一年,我每天都把自己埋在各种题海里,与身边的同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对谁都不冷不热,看起来骄傲又疏离。或许,别的同学都把我当成怪物来看吧。
偶尔,刷题累了,我闭上眼睛,会突然想起陈信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晃来晃去,来来回回地跑。
记忆里的陈信,很干净,比水淡,比酒清。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会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曾这样毫无指望地喜欢过一个人,陈信。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和苏清浅,还有安妍妍三个人肆意玩闹的日子,那些回不去的曾经。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有想哭的冲动。很多时候,我把自己偷偷地埋在被窝里抹眼泪,压抑着哭声,无人知晓。
后来,终于迎来了黑色的六月。高考后的第三天,顾晨带着我去一个老师家里估分,出其意料地好。
高考分数揭榜的那天,果然不出意外,以我的分数,可以上国内最好的大学。顾晨带我去必胜客吃披萨,我嘴里的芝士咬都咬不断,扯出很长的丝来。
顾晨笑着擦去我嘴角的油渍,他说,“林初夏,恭喜你。”
从这一刻起,我将获得新生。
我知道,没有了父母庇护的我,将要独自一人,勇敢地面对这个世界,快乐或坎坷,欢喜或忧愁。
以后,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路途,都要一个人,走完这一生,都要靠自己,而不是依靠谁。
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贪恋任何人的温暖。
亲爱 的小伙伴们
这么不靠谱的我
更文断断续续
谢谢你们还在追文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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