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常坚毅

天福悟道·散步时拍摄

01

樊华，平日里斯斯文文，无论跟谁讲话都是一副语调适中，温婉有礼的样子，即使偶尔面对粗鲁，也是隐忍内敛惯了。

当然，这种隐忍，有人会把它当作逆来顺受。但是，也许此时的默不作声，将在某一天回响。

也许是岁月作弄，一大帮昔日胡吃海喝的同学，每逢相聚一桌，到最后一瓶白酒要么没动，要么就是剩下了大半瓶。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喝酒或少喝酒了。渐渐地，相聚时餐桌上除了白酒，还摆上了红酒，甚至饮料，动白酒的人越来越少。女士们调侃男人们，跟我们坐一桌吧。

樊华戒酒的名声早已在外，起初是为了躲避那些霸王硬上弓的劝酒者，后来每天开车上下班，戒酒的名声也正好因缘际会做了挡箭牌。

但是，樊华偶尔也会在自家的晚餐桌上喝上一、两小杯。或许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了，或许是一项工作完成，自己也还算满意，连庆贺带解乏地喝杯酒，或许就仅仅是想喝了。

02

天刚刚落下灰色的帷幕，街灯也泛起了微微的黄色光晕，樊华将脚步不紧不慢地迈进黄色的光晕里，向马路边熟悉的超市踱去。

这家面积四十平米左右的超市，是F市大型超市HLY的连锁店。HLY在F市的连锁店遍布整个市区及乡镇。

樊华常来的这家超市，只有夫妻两人，是典型的夫妻店。由于常来购物，樊华与这对夫妻也都混了个脸熟。有时买完东西，还会停下来聊点闲篇儿。附近相同的店开了好几家，家家的顾客都不多。否则，也没有太多时间闲聊了。

此时，透过玻璃和透明的塑料软门帘，可以看到圆脸发胖的女店主坐在收银台后面低头看手机。收银台和货架之间，面朝门外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女子。

樊华伸手撩起门帘，却无法从那女子身边通过。那女子所站的位置正好在收银台和货架之间。

“哎，让一让。”樊华冲着女子的后脑勺说了句。

那女子却纹丝不动。双眼悠闲地注视着玻璃窗外对面的马路。

在想啥呢？这么专注，没听到说话？樊华这样想着。

“哎，让一下。”樊华略微提高了声音，语调依旧平和有礼，象日常的打招呼一样。

女子依旧保持着固有的姿态和神情一动不动。

“哎，让让。”樊华再次平和地催促了一下。

看着还是不挪地儿的女子，樊华好奇地打量了女子一眼，一副毛线编织的帽子戴在头上，严实地包裹着双耳。

难道是帽子遮盖了耳朵，没听见。樊华猜测着。

算了，樊华这样想着，侧过身体，还略微吸了吸肚皮，轻迈一步跨过了中间地带。

女店主早已站起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与女店主四目相对时，樊华朝年轻女子努了努嘴轻声地问店主：“这，咋回事？”

女店主用食指向自己张开的嘴巴指了指，然后摆了摆手。樊华没怎么明白女店主的意思，只是感觉有女子在不方便继续沟通，就不再作声了。

樊华刚准备要转向货架时，那女子轻轻地飘出了店门，飘向马路对面。见女子走了，樊华马上向店主询问刚才的疑惑。

圆脸店主说：“有点哑，一般哑和聋是相连的。”那意思就是说年轻女子没听到樊华的话。

听完原因的樊华，刚刚生起的一丝不满，马上烟消云散。

03

“她的哑是轻微的，多少还能说点。”女店主边结账边继续说。

“我妈原先单位，有一位女子和我妈一起参加工作，特别漂亮，身材也好，但就是不会说话，那人比这女子哑多了，那是一句都不能说的哑。听力也几乎没有，带着那么大的助听器。”圆脸已经收完钱，但是并没有把酒瓶递给樊华的意思，而是继续说着。樊华此时也乐意听点闲篇儿，反正也没啥事，回家也就是吃饭，闲着也是闲着。

“虽然不能说话，听力也有障碍，但是特别的努力。那个年代，刚刚有了电脑，她就自学，什么都是自学的。不能说话，与人沟通就是写字，用电脑打字沟通，没几年，就当上了科长。”

“后来，上了七年班，她就辞职了。去了深圳，开了电脑培训方面的学校。我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样的人，要想活成普通人的样儿，那要付出比普通人多几倍的努力。”

圆脸妈妈的这句话瞬间触发了樊华的敬意。樊华在他的脑海里描绘出一位身材修长，鼻梁上戴着眼镜，面颊两侧挎着一副厚重助听器的女子形象，那薄薄的镜片后面是一对有着坚毅眼神的眼睛，炯炯有神地闪烁着自信的光泽。

04

樊华不禁透过玻璃窗望向马路对面，刚才那女子依然在那儿，双手各插在另一支手的袖筒里并在胸前放着，两支脚在原地一起一落地抬起又放下。她，显然是在通过这一系列的动作抵御风寒。

她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些菜，远远的，昏暗的街灯下，樊华想看却看不清楚是什么菜，还有一辆三轮车停在旁边。

“她是卖菜的？”樊华脱口问女店主。

“嗯，天天在这里。”

她也不容易，但一点也看不出……樊华这样想着。

刚进店时，那年轻女子的站姿和神情又回到樊华的脑海中。和普通人一样的坚毅，甚至超越普通人的坚毅。樊华为自己脑海中女子的形象定义着。

05

人，就应当有股不服输的劲，不论命运做了怎样的安排，超常坚毅都是自己的事情，向着前方坚毅地迈进！

何况，坚毅与沉沦，将面对的是绽放与凋零。相信，超常坚毅地付出，终将绽放更美的生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