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城的雾霾

 “据气象台报道，近日有严重雾霾天气，请市民出行务必注意安全…”

  “真烦心！”我气急，摁下电视的开关。

 我所住的这座城，可可城，就是雾霾比较严重其余的诸如娱乐、教育等方面倒还是应了市民要求，做的较完美。但最近听说，城郊5公里外的那所制可可粉的工厂因排放大量废气而导致严重雾霾，因此政府决定即将关闭这所工厂。

 我随意穿戴，出门买日常用品。

 小区外有一个湖，湖旁有一个广场，许多老人喜欢在此展现朝气，舞剑耍龙，暖阳的光隐隐约约落在我的脸上。

 缓慢向超市踱去时，忽觉广场舞声渐无，只留几阵闹哄声，随之而来的是几缕沉默。朝声源处走去，能见着的是一个着花布衣裳上了年岁的老婆婆捂住肚子躺在地上打滚儿，不断呻吟着，额上沁着些许冷汗。人们围在她身旁，像麻雀般恼人地叽叽喳喳谈论着。我忽然瞥见人群中有一个矮瘦的戴着红领巾小男孩眼神犹豫。正当他迈出一小步时，旁边有一美貌女子立刻逮住了他的衣角—

 “小朋友，你可不能去！万一那老太婆讹你怎么办？”

 “是啊是啊…”许多人附和道。

 “娃子，俺告诉你，前几天俺一工友扶了一老爷子，结果那老爷子硬是说是俺工友推他的，硬生生骗去了好几万！他家的婆娘还整天絮叨，吵着跟他闹离婚，骂他没良心！”

 “是啊是啊…这年头坏人可不少…”围观群众又附和。

 “可是…”男孩渐渐抽噎，身子发抖，出了声—“我奶奶就是因为突然发病倒地，没有人敢上前询问，丧失了知觉，最后躺在医院里，眼睛闭着，都不理我了！”

 人群中渐渐噤了声。

 人们伫在那儿，不知去留与否，只得面露尴尬之色。蓦地，耳边突然传来痛彻心扉的吼叫：

 “妈—”

 眼见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像野兽般的疯一样地冲向人群，小心翼翼地抱起老人，冲向不远处的医院。临走之时，她不忘看向人群，试图看向那些木然，冷酷的怪物，企图挖出他们的眼珠子，好生瞧瞧那一双双美丽的眼睛呵，到底是否被雾霾遮住！

 我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我不扶？万一扶了她讹我怎么办？…

 湖旁卷起了一阵疾风，冷的彻骨。雾又浓了，我看的越发不真切。

 携着这些心绪，我来到了可可城的市中心—约摸着应该是市中心，毕竟喇叭声较多些，但确切是不是，我却不知晓了。

 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绊倒，蹲下身子去看是一个苹果，须臾，有好几个苹果滚至我的脚边停了下来。

 “嘿—好心人，劳烦您帮我捡一下吧！”远方传来阵阵呼喊，耳旁伴有轻微的苹果滚地的声音。我站起身来，装作没看到。雾那么大，我完全可以以装作没看见苹果为由而不伸出援手。仔细想来，帮忙捡水果真的是一项体力活！我站起身来，视若无睹，周围不断穿梭的路人，也仅是停下了一会儿步伐，又踏上不知去向的路。他们踏上的路，被那白色的怪物吞噬着，紊乱他们的心智，扰乱他们的心智，使其不能突破桎梏，而导致他们最终也变成了行尸走肉般没有情感的怪物！

 我站在几条道路交叉形成的十字路口处，仿佛看见肮脏的泥泞即将漫过脚底。

 —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蹲下身来，脱下外套，避开车辆，捡起那一个个新鲜的，红透透的苹果，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入我的外套。捡苹果的时候，我瞧见前方有一个着白衬衫的少年，也在蹲下捡苹果。许是感受到我向他投去的目光，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温柔看向我，咧开了嘴，露出白色的虎牙灿烂微笑。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让人认为他的周遭全身，光芒万丈。

 我正惊讶呢！因为在如此严重的雾霾之中，我竟能瞅见他的脸，看见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啊—真是不可思议。

 我与他将苹果交于卖水果的妇人。她裹着一头花的方巾，黑黝黝的脸上散着淳朴的笑容。他们的模样越发清楚真切了。

 ……

 “据气象台报道，我市雾霾天气有所好转，预计接下来几天天气即将转晴。另外，由于雾霾天气的好转，我市制可可城的工厂因恢复运营…”

 我端了一杯热可可坐在电视机前，望着它氤氲着雾气，我恍然明白了些许。原来，蒙住人们双眼的并不是那些张牙舞爪，身着白衣的厉鬼，抑或是被人们普遍称呼的雾霾。蒙住他们的，其实是每个人左胸中跳动着的一颗颗黑暗狭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