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鬼手杂记(8)鬼唱诗
“刚进门,就看见炕边上围了一圈人,他娘躺在炕上,胳膊上打着吊瓶,脸色蜡黄,全身发抖,不断地说胡话。村里的大夫坐在旁边,在用针管抽几个小玻璃瓶配药。屠户眼泪扑扑的往下滴,跑到他娘旁边喊:‘妈!妈!你这是咋了?’”
“隔壁的嫂子把他拉到一边说,‘他大兄弟,你妈发了急病了。今天早上我在门口扫院子,看见你妈提个桶出来倒垃圾,我还跟她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她转身没走几步,就摔到地上了。我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喊她她也听不见,就闭着眼,满脸焦黄,浑身打颤,我赶紧喊你大哥一起把她扶进屋了。你大哥跑去叫大夫,我就在家照看着,没一会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这不大夫刚到,给挂了个吊瓶,一会还得打针哩!’”
“屠户听了心里没底,赶紧又过去问大夫他娘得了什么病?那时村里的医疗条件差,村民生病了只能打针吃药,最多拿听诊器听一下,号号脉,也查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医生跟屠户说,‘这病我也看不出来,我先给她打个退烧针,把烧给退了,然后你赶紧找车拉到县医院去检查检查。’”
“看他娘这个样子,屠户急得又想掉眼泪了,可这么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旁边嫂子提醒他赶紧去打电话叫医院派个救护车来。他听了,撒腿就往村里的小卖部跑去。当时手机还没普及,一个村就商店有台电话,大伙有个急事啥的都得去那里打电话。打完电话,叫了救护车。刚出小卖部门,屠户一拍大腿,完了!媳妇和儿子还在集上呢,把她俩给忘了!可他娘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他也不敢往外跑。”
“屠户又呼呼跑回他娘家,找隔壁大哥帮忙去集上把摊收了,把他媳妇儿子拉回来。急匆匆把事安排好了,他回到他娘跟前坐下,这会大夫已经打完针走了,还在挂着吊瓶。他娘还是在说胡话,但是已经不发抖了。屠户给他娘把被子掖了掖,突然想起刚才水狼子的事,脑门上汗就出来了。”
“不会让水狼子给附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他娘的这个急病跟水狼子有关系,但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想不明白。下午的时候,救护车到了。他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医院让办理住院,他娘就在医院住下了。第二天人就醒了,烧也退了,可就是脑子迷糊了。除了她儿子,谁都不认识。县医院检查了好几天,也没有查出哪里有问题,身体各项指标很正常,只能出院回家调养了。”
“屠户又想起水狼子的事,到街上抽烟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跟他说,‘你娘这病,要不去找个先生来看看?’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相信鬼怪之事,但他娘这病生得的确太蹊跷了,于是便去邻村请了个老先生回来看看。”
“老先生来看了一眼就直摇头,跟他说,‘晚了晚了,你娘是被水狼子上身了。你娘的三魂七魄被挤走了一魂,第一天可能还能把魂找回来,现在那水狼子被你捅死了,它哪也去不了,只能占了你娘的身子不走。我要是强行把它赶走,你娘也活不成了。还是维持现在这个情况吧!’说完,他还给了屠户一小包朱砂,吩咐给他娘一直戴着,保证把其他两魂儿镇住。”
“后来,我爷爷跟我说,那老太太可邪乎了,除了他儿子谁都不认识。经常脸焦黄焦黄的,弓着腰在大街上走,嘴里哼哼呀呀的。村里河套上的那座桥,她从不从中间过,跳上桥边的栏杆几下就过去了,连大小伙子都不敢那样走。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他儿子在家看着也没用,她趁人睡着了,自己顺着墙头就爬出来了,那模样,活生生的一条水狼子。”
我讲到这里,想象着老太婆弓着腰,大半夜一个人在村里游荡的样子,不禁后脊背一阵发麻,赶紧又灌了一口酒。成果天生缺心眼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听着,我问他:“果哥,你听着不觉得瘆得慌?”
“这种民间传说,听听也就算了,信则有不信则无。你我今天在这讲的这些事情,咱俩觉得挺真实的,但是再传到其他人那里,未必就觉得真,毕竟建国以后就不允许成精了。”
“哈哈,你说的对!虽然这些东西可能依然存在着,只是现在的教育、医疗、科技水平都那么发达了,人们已经不需要再像过去的人那样,去请神送佛,占卜吉凶了,科学可以帮助人类解决大部分的问题。鬼怪之说将来也只会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像癫老头那样的人也会慢慢地从人们眼中淡去,因为这个社会不再需要他们了。”
其实在我心里面,可能是从小受到的反对封建迷信的教育比较多,癫老头这样降妖除魔的本事虽然高明,但我打心底认为,人们的思想已经变了,他们终究会被淘汰。就拿那条蛇精来说,现在为了作物增产,到处喷洒农药,蛇还没长大就很有可能被药物杀死了,哪还有机会去成精?
我不禁为癫老头和他的灵异世界感到悲哀和可惜,或许很多人会喜欢听这些光怪陆离的民间故事,人们已经真的不需要他们了,这种‘手艺’也即将随之消失。但我不知道的是,几年后我所经历的,会彻底颠覆我的这种思想,改变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但这都是后话了。
成果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就用手怼了我一下,问我在想什么?我说你继续讲吧!成果摆摆手说,扛不住了,赶紧回去睡觉吧!下次有时间再讲。
我见他眼都睁不开的眯瞪样子,再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1点多了。本来打算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这个故事讲完,但是刚才对癫老头的感慨让我心情低落,也没了兴致继续往下听。就付了账,跟成果勾着肩搭着背往宿舍走去。
路上我跟成果说我想去见见这个癫老头,看看他到底有多神奇。成果酒劲上来了,走路都发飘,他点了点头,咕囔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那个晚上就这样结束了,后来成果大二刚毕业就被交换去了国外,而我也被分配到了其他学院继续我的大学生活,一直到毕业,我和成果也没好好坐下来继续这个故事。成果是如何见到他外公的?他们说了什么?癫老头现在怎么样了?我心里好奇,却不想去问,可能就像我之前讲的,那个灵异的世界早就离我们远去,这些事情也就是当个故事听听而已。
我想起清朝王士祯读《聊斋志异》,为蒲松龄写下这样一首诗:“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意思是说你可能是厌恶了世间的花言巧语,不如在坟头听鬼唱诗。这样的解释,更加能反映蒲松龄其实是借着这些鬼怪的故事来讽刺当时的社会,而非真有其事。从古至今,鬼怪之说,不过是人们内心思想的寄托罢了,所以成果的故事,就慢慢被我淡忘了。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了山东,在离家不远的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遇到了我现在的爱人,从此便安定下来,重庆留给我的也只剩下点滴的回忆。我不知道,在不久以后,位于重庆东北方的那座小县城和神秘的癫老头,会彻彻底底地改变我的人生。
工作后第三年冬天的一个周末,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我躺在躺椅里看书晒太阳,刚要起身去拿茶杯,突然后背一阵剧痛,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本章结束,
从下一章开始,正式开启‘我’的灵异之旅。前面铺得有点长,因为第一次写连载,思路不是很准,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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