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人生的构成

作者: 俗然 | 来源:发表于2019-07-31 00:39 被阅读43次

1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他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临终可以聊以自慰地说:“我这一生,没有一丝遗憾,可以坦然地离去了。”

人生充满了遗憾:曹雪芹的《红楼梦》未完成;维纳斯的手臂再也长不出来了;托尔斯泰直到最后一天,还在依神而生活和依世俗而生活这两者间彷徨;罗密欧与朱丽叶并没有“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舒伯特第八交响曲《未完成》,只写完了两个乐章......

遗憾与后悔不同, 后悔常常是对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如果可以,一定不那么做;或对当时该做而没做的事情自责,如果有机会,肯定会从新开始。

遗憾,往往是由无法控制的或无力补救的情况所引起的无奈。没有强烈的想弥补的情感,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境地。

2

前几年,有一本书很畅销,名字叫《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没错,也许,的确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因为我们对于已然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光,除了承认一切都是最好安排之外,又能怎样呢?

可是每当想起遗憾的事情,心中还是会像喝下第一口烈酒那样,感到灼烧与刺痛。遗憾会把人拖入更密的往事里,困在其中动惮不得。

逝去的一切,如春梦一般了无痕迹,只留下渐渐模糊的记忆,都不过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3

近来读宋词,除了感动于人间的真情,感叹世事的无常,更感慨人生的遗憾。

情生,遗憾的开始,有情就有遗憾。晏殊《木兰花》: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人生在世,不得志十之八九。退隐山阴二十年的陆游,虽心系恢复,始终不渝,但终未达成所愿,他的《卜算子》背后不无遗憾: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物是人非,世事沧桑,没有永恒的美丽与繁华。周邦彦《西河·金陵怀古》: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沈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赏心东望淮水。

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4

有遗憾,因为我们只活一次,时光无法倒流,无法在我们希望的那一刻重新开始。贝多芬在给他兄弟的遗嘱中这样写道:

万能的主宰,给我一天纯粹的快乐吧,我没有听到欢乐的深远的声音已经很久!什么时候,噢,神明!什么时候我再能在自然与人类的庙堂中感到欢乐?——永远不?——不!噢!这太残酷了!

就算像打游戏一样,可以满血复活,在挂掉的地方重新开始多次,现实中我们也无法控制所有的因和缘,结果未必如愿,也许只是重复遗憾而已。

或许遗憾对于人生而言,就像人类自身的不完美一样,也是造化使然。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的人生是没有遗憾的。矫情点说,遗憾也是一种美吧,若坦然接受了人生的遗憾,那么,也就接受了这种美,这种带点苦涩的美。

丰子恺说:“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好是好,可惜有几人能够做到?倒不如学会去接受遗憾,因为它是你人生的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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