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不是慈母的形象。
她望女成凤,而我却不是她的骄傲。我每每考试不好,她便会直接用巴掌说话。
长大一些我们更是不能好好的相处,同样的急燥,同样的爆脾气。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争执,离开家,离开这样火爆的母亲成了我的梦想。
母亲更多的对我是恨铁不成钢。
我退学后,在家帮她打理生意。
年少轻狂的我也更是和母亲水火不容。
有人来家里订做衣服,明明来人很胖,母亲却老是夸人家:“比我家小贝,瘦多了。”
“你这身材,穿啥都好看。”
每每听到她的话,我真的气死了。
别人一走,我便要和她理论:“我哪有她胖了,你简直……我在你眼里一无是处。”
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离开家。
春节临近,在广州打工的表姐回来了,我便死缠烂打的让表姐带我一起去广州。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无奈的表姐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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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当时一再的劝我,不要离开家,不要去广州,她说:“广州太远了,像老鹰叼走了一样。她不放心。”
我只想着外面的海阔天空,脱离了母亲的管束。
她的眼泪和挽留我却视而不见的直接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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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家,就意味着长大。
踏上广州的打工路,竟是离家的一个开始。
直到进入了工厂,我才明白,打工的生活,并没有传言的那么美好。
无尽的流水作业,没有假日,没有喘息的机会。因为是新工人,组长并不待见我,分的货,都是老员工不愿意做的。
因为技术不过关,总是做一天的货,到后道了又被打回来,都是用推货车推过来的。
整个车间的人都会围着看,这时我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了。
次数多了,厂里的人都知道,有个河南的小姑娘返工最多,还特别爱哭。
我们住的宿舍是八个人一间,又挤又热。每天排队吃饭,冲凉。
酸豆角是每顿饭的必须。我看到就胃酸。
天天吃个冰激凌,直到有一天,收发货的大叔说:“小姑娘,别减肥了。你眼窝都塌坑了。”
没有家人的关怀,没有可口的饭菜。
我从离开家的豪情万丈,到开始想念母亲,想念她的好。
往家里打电话,我听到母亲的声音,就开始掉眼泪。
电话的另一边,每每我打过电话,母亲便会整夜的睡不着。
她更多的是怕我谈恋爱。
十八九岁的年龄总是美好的。厂老板的侄子大学毕业后在厂里做会计,或许厂里小姑娘太少了,也或许我长的刚好合他的眼缘。
他托老乡,找到表姐,希望能撮合我们。
表姐问我的意思,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打电话告诉母亲。
电话里我听到母亲坚决的拒绝:“不行,太远了,家庭条件再好也不行。金砖铺地都不行。”
“我不要求你以后能多有钱,我只希望你不要嫁太远,如果真嫁那么远,像老鹰叨走了一样,你是好是坏我们咋知道。”
虽然任性,我却不敢违背母亲。
我直接回绝了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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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结婚生子,我才真正体会到,听母亲的话是对的。
父母在不远行,何况是远嫁呢,总有许多的牵绊让你不能随心所欲的回娘家。看到远嫁的闺蜜,每每对我哭诉,我才终于明白,风筝飞的再远,也丢不开那线。
我不再去遥远的广州,母亲渐上了年纪,反而有了慈母的样子。
我们成了朋友。
什么都能聊得来,院子里空地上都是我喜欢的花,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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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梨树开了花,我陪母亲一起缩果,剪掉多余的花。母亲笑着对我说:“你在家真好,以前我都懒得修剪这果树,结的再多你也不在家,看到满树的果子,老想你。”
“现在好了,离家这么近,你一个电话,我就回来了。”我搂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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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母亲非要我陪她去挖野菜,我要骑电动车载她,她不要,非要我坐车子。
坐在母亲的身后,我心里感觉好幸福。
“我已经长大了,愿你还不老。”
我从身后紧紧的抱着母亲。
儿女是风筝,家就是风筝线,干里万里也丟不开风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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