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喜马讲书
妇女往身上撒香水并用化妆品涂抹面部,并不是在模仿一支散发着性诱惑的怒放的玫瑰。她实际上是在模仿一只散发着维生素C味道的丰满多汁的蔷薇果。
《玫瑰之吻》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圣路易斯大学生物系彼得·伯恩哈特教授,他也是世界著名的兰花传粉研究专家。
花朵为了适应环境,在进化之路上做出了各种选择和改变。《玫瑰之吻》这本书就讲述了,花朵间的竞争,一粒花粉的冒险之路,花朵和动物间的互惠互利,甚至欺骗……
第一部分,在进化长河中,花朵的外形进行了怎样的自我改造?
为了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花朵通过各种招数在这个江湖谋生,变化出丰富的形态。
第一招:断臂求生。
花朵的基本组成是花萼、花瓣、花蕊,但有些植物在进化中会丧失一部分花器官。比如许多花朵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吸引人眼球的并不是花瓣而是花萼,比如铁线莲,花瓣退化后,原本在幕后的花萼毅然承担起花瓣的功能,进化得颜色鲜艳,常常被误认为是花瓣。
还有许多依靠风来传播花粉的植物,它们的花朵只剩下了雄蕊与雌蕊,例如稻子和小麦这些禾本科粮食作物,因为它们不需要靠外表去招蜂引蝶,简装上阵更容易通过风力完成传粉受精过程,也可以把能量省给种子。
有时候一朵花中也会失去雌蕊或雄蕊,这样的花朵就是单性花,雌蕊和雄蕊分别生长在不同的花朵里,这是因为植物进行交叉传粉,可以避免自花传粉导致的后代虚弱。
第二招:精准定位。
许多花朵都是一个中心对称结构,这样对称的结构,意味着传粉的昆虫很容易接触到花蕊,它们携带花粉的身体部位,接触雌蕊具有相同的概率。但并不是所有的花朵都运用这一策略,有一些植物的花冠结构是两侧对称的,比如我们常见的早开堇菜,这样的结构,昆虫只能通过固定的路线进入花朵内部采食花蜜,这时候花粉会被固定在传粉者身体的特定部位,这样的限制性设计只允许特定的传粉者进入花朵内部。这样也让植物和传粉者建立起固定的合作关系,精准定位了合作者,传粉效率自然就高了。
第三招:背水一战。
自然界的多数花朵都是单瓣的,但是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很多重瓣花,重瓣芙蓉、重瓣牡丹,等等。花瓣数量增加实质上是雄蕊瓣化的结果,雄蕊都没了,还怎么繁殖后代。人类会将这种遗传“错误”有意选择积累,最终导致这种雄蕊瓣化程度越来越高,花瓣也越来越多,这就让这种颜值高的花朵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因为没有雄蕊,丧失了繁殖的能力,但是人类的有意选择确使它们通过无性繁衍保存下来。
在植物的进化过程中,一朵花中的花萼、花瓣、雄蕊和雌蕊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形式和排列,这些变化正是为了适应地球上复杂多变的环境,从而可以更好地使植物的遗传基因复制传递下去。
第二部分,花朵从开放到凋零的生命历程中,有些什么生存策略?
花朵的美丽正在于它出现在特定的地区和特定的季节,这也说明了花朵的开放需要一定的外界刺激。花朵都有着各自调节开花周期的策略,我们总结出了三种主要的策略。
一是依照光周期来调节开花。有些植物会在日照时间变长的春天开花,而有些植物会敏感地把握秋天日照的缩短而及时盛放。比方说,菊花在光照时间变短的秋天开花,当人们了解这一点时,就可以通过调整日照时间,使菊花在一年四季都可以供应。
二是依照温度变化调节开花,比如郁金香,试想一下,深埋土壤的休眠鳞茎的确也感受不到日照,它们感知周围土壤的温度变化显得更现实一些。许多原产地中海的鳞茎花卉都成为了世界著名的观赏植物,商业化的种球生产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要靠温度来调节花芽分化,如果没有经过温度的处理叫醒休眠中的鳞茎宝宝,郁金香将会一睡不醒,错过花期。
三是通过土壤的水分变化调节花期。在赤道地区的热带草原,光照时间恒定不变,温度似乎也不会有大幅度的变化,这里的植物只能通过土壤的水分变化来调节花期,每年规律性变化的旱季和雨季调控着这里许多植物的开花,许多热带树木会在旱季刚刚开始或结束的时候开花,这样可以避免雨季到来时,雨水对传粉者的阻碍以及引发病菌的传播。而在热带雨林,那里的光照、气温、雨水都恒定不变,促使这里的植物进化出了“细水长流”的开花策略,它们会在一年中小规模地不断开花,这完全不同于其他气候带植物在花期盛极一时的怒放景象。
花朵从盛开到凋谢的方式,我们也总结出了三种策略。
第一、“大爆炸战略家”策略,花朵会在短时间内爆炸式地大量盛放,然后快速凋谢,这种策略的植物花期较短,短时间的盛放会吸引各种传粉者光顾,花朵通过花海战术吸引一切可动员的传粉者为其传粉,这种花朵一般结构简单,花瓣较薄,这类植物显然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比如樱花的花期就很短。
第二、“稳恒态战略家”策略,这类植物的花朵不会出现爆发式的盛放场景,它会在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里稳定地小规模开花,它们的花型较为独特,相比较而言这种花朵更吸引特定的传粉者,植物与传粉者之间建立起了长期稳定的关系。比如墨西哥森林里的十字架树,常年开放,吸引蝙蝠每晚造访。
第三、“多年生只结一次果的植物”,这意味着这种植物需要耗尽多年积攒的营养储备,只为奉献给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开花结果活动,这是一场代价很大的胜利,植物在开花结果的同时意味着自身走向死亡的终点,大有儒家哲学推崇的“舍身成仁”的精神,我们熟悉的竹子正是这一类植物,这给中国的竹文化又添加了一些人格化的注解。
花朵盛放的目的不是炫耀自身的美丽,它们有着更重要的任务——繁育下一代,因此最重要的是传粉过程。传粉过程仅仅依靠植物自身是不容易实现的,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动物的重要性,招揽动物为它们传粉,这可是植物进化过程中一个重要的方面。
第三部分,花是怎样驾驭传粉者的?
第一,视觉诱惑。
植物需要将花朵装扮得具有诱惑力,才能吸引到动物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为它们传递花粉。花朵中这种原始吸引力体现在花的颜色和香味中,许多花朵光是色彩鲜艳还觉得不够好,它们会在花瓣中心出现深色的色斑,比如西方人在万圣节的时候喜欢使用三色堇,中心的色斑与花瓣形成明显的颜色对比,它们对于传粉昆虫来说是重要的蜜源指示标志,类似一句广告语:“嘿,伙计,快到这里来,这有甜美的蜜汁等着你”。
第二,嗅觉诱惑。
花朵白天可以用美丽的颜色吸引传粉者,到了夜晚,它们会用花香吸引传粉者。许多夜间开花的植物都有浓郁的香味, 香味一般是由花朵表皮上特定的细胞产生的,我们可以闻到不同植物独特的花香,比如晚香玉的浓香、桂花的甜香、栀子花的幽香,这些独特的香味都不是简单的一种香味物质,实际上它们是花朵不同位置产生的不同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复合味道,这很像现代的调和香水,通过这种诱惑就可以在夜晚招徕传粉的动物。
第三,味觉诱惑。
既然花色和花香把传粉动物招徕,当然并不是空头支票,花朵一般都会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备上美味的食物。花朵提供给传粉者最多的食物就是糖类,这是一种富含能量而且极易被动物吸收的营养物质。还有一些花朵根本就没有花蜜分享给传粉者,不过它们有着丰富的花粉,昆虫可以采食部分花粉,虽然这些食物不好消化,但是有能力的传粉者可以让花粉粒在肠道中破裂,再消化掉。花朵提供的食物可不止花蜜和花粉,有些慷慨的花朵甚至会把雄蕊分享给传粉者中的大胃王。
花朵会使用各种方法来获得传粉动物的注意。
有以下几种方法:
骗术一,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种技术会出现在雌雄异花的植物上,雌雄异花的植物通常只有雄花具有花粉和花蜜,雌花则没有这些提供给昆虫的食物,但是雌花会进化得与雄花特别相似,这样昆虫就会难以辨识,在没有花粉的雌花上一通寻找,这样就将身上携带的花粉沾到雌蕊上,花朵计谋得逞。
骗术二,无中生有。
一些无花蜜的植物会高度模仿有花蜜的植物,这样传粉者中的糊涂虫就会免费帮它传粉。不过这些具有欺骗性的花朵需要恪守一些原则才能获得成功,它们的数量远远少于被模仿的花朵,因为受骗次数过多,这些伎俩很快就会被传粉昆虫识破,而且这些欺骗性的花朵往往欺骗的都是经验不足的新手,因此它们需要在传粉昆虫降生的时期快速开花,在短时间内欺骗这些新手。
骗术三,性诈骗。
兰花中至少有一半的种类都是具有这种骗术的行家里手,最出名的要属眉兰属的兰花了,它们可以模仿雌蜂的外形,并释放类似于雌蜂的信息素,这样色诱雄蜂来交尾,在这个过程中雄蜂被傻傻地欺骗,不过眉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它们在使用这一骗术的时候花期也很重要,它们会选择雄蜂羽化而雌蜂还未羽化的这段空档期。
从植物的引诱和欺骗,再到传粉动物的兴趣和受骗,在一场你情我愿之中,植物成功传粉繁育下一代,而传粉者大多也获得了奖赏,花朵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生物本能性地扩增了自己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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