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历28这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抛开一切顾虑,带着我的儿子志航和女儿颖儿拖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坐上了回娘家的列车。
火车开了六个小时终于驶进了陵水黎族自治县,接着我们再次换乘大巴又晃晃悠悠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山路,临近傍晚时分才抵达离娘家还有十公里的乡镇上。
由于下雪的原因公共交通均已停运,所以我只能无奈地选择步行回家。
我一手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志航,艰难地蹒跚在绵延曲折的山道上。
远方的天空灰蒙蒙的,雪花却越飘越大,如果按照此时的走法,赶到家最起码也要八九点了吧。
望着从身旁一辆辆呼啸而过的小汽车,我又急又慌,此时的我多么希望其中有一辆属于自己。
哪怕是最便宜那种,也能为我和孩子遮风避雨,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只能无奈的叹着气。
这时一直在我后背熟睡的颖儿突然蹬着腿哼唧哼唧的挣扎了起来。
或许是饿了,又或许是感受到了严寒的侵袭,哭声越来越凶。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宝宝一会就可以见到外婆了,外婆家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哦”
由于时间紧迫又要赶路,我只好晃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尝试以这样的方式去安慰着哭闹的颖儿。
“妈妈,我~好~好累,快,快走,走不~动了。”我六岁的儿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喘着粗气一字一顿的对我说。
“志航,再坚持会好吗?一会就到外婆家了,你再坚持坚持。”
我和志航边走边在风雪中不停地朝着我们飞奔而来的小汽车挥着手,希望能带我一段路,可始终没有一辆愿意肯为我们而停车。
“滴~滴滴……”
突然一辆黑色奔驰从我身旁呼啸而过,由于车速较快水花四溅,溅了我和志航一身的雪水。
我一边怕打着志航身上的雪水,一边跺着脚抖动着自己腿上的冰雪。
望着绝尘而去的奔驰,愤怒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我朝着奔驰远去的方向愤愤的骂着心中的委屈和怒气,可骂着骂着,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冰凉的泪珠竟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或许是那远去的奔驰好像感应到我的责骂,竟然打着双闪向我缓慢的倒了回来。
我一脸茫然,心想不会刚刚骂的那么凶被听见了吧?
必定年关将至,说什么做什么别人是特别在意的,更何况自己刚刚骂的还挺难听。
不过说到底我有理,怕他做什么。
顷刻间,奔驰已经由远及近已经停到了我的身边。紧接着从车窗里探出一个长发飘逸的脑袋。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暖风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直扑我的脸上。
“彩芙?呀!真的是你啊?彩芙~姐,你,你怎么在这?”车里的女人兴奋地冲我喊到。
“媛~媛媛,你……我……”望着这张恍如隔世的脸庞,我硬生生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网图侵删眼前的女人正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从前,我和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甚至夜晚她也会偷偷的跑来我家和我挤在一张床上聊天。
我们在一起谈星星谈月亮,经常聊到半夜还迟迟没有困意。
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偷偷的聊起了男女感情,她说她喜欢隔壁村的男孩,但是她的妈妈嫌弃人家穷,所以不许他俩来往。
“傻丫头你俩可以私奔啊。”我故意调侃她。
她疯狂大笑,看着她笑的样子我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想干嘛,明天一早还要上山采药!”隔壁房间传来母亲严厉的斥责声。
我俩相视而笑,各自捂着嘴巴,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
突然她趴在我的耳边精灵古怪的冒出一句“宁坐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死丫头,你怎么这么现实啊。”我实在忍不住又一阵哈哈大笑。
“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开始动手挠起她咯吱窝。
在我的爱情观里,我觉得爱情应该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再完美无缺爱情也有需要有物质的支撑,要不然在现实面前,它也会变得苍白无力。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我的生活一地鸡毛,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我当初最讨厌的样子,而媛媛却过上了令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
从媛媛出嫁的那天,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亲密了。
从生疏到陌生直至后来彼此之间生活上的差异越拉越大慢慢的我主动放弃了和她再联系。
我叫夏彩芙,出生贵州陵水黎族自治县某偏远山区。
自打我记忆以来我们这里的人,世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大家日子过得清贫朴素,不过精神生活倒也相当丰富多彩。
这里家家户户邻里关系和和睦睦,夫妻之间感情惺惺相惜恩恩爱爱,就连婆媳之间也从未见过吵架或闹矛盾。
所以我从小我在样美好的生活氛围所感染下,导致后来对婚姻也经常有这样那样的憧憬,却唯独没有发现物质在婚姻中的重要性。
一天我坐在山坡上发着呆看着牛儿懒懒的吃草,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掌从我后背悄悄地蒙上了我的双眼。
“不许动,打劫!”
“死丫头,装什么装,模仿男人的声音,你以为我会听不出来是你吗?”我大笑侧脸冲她喊到。
“哼,没意思,彩芙姐……谁让你一下就猜出来的!”媛媛撅着嘴巴冲我不甘地做起了鬼脸。
我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样子笑的更大声了。
“我让你笑,我让你笑。”这丫头竟然疯狂地挠着我的咯吱窝,我一边退让一边试着去挠她痒痒。
“彩芙姐,彩芙姐,你说找对象是家庭重要还是人更重药?”媛媛侧过身把头靠到我的脖颈处,又和我聊起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夜晚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月亮,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前几日我跟着父亲去镇上卖草药,由于当天赶集卖菜的,卖水果,卖衣服的,还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挤满了一条街,这边吆喝来那边吆喝去比热闹,我看的眼花缭乱,好不开心。
不知何时,我竟然发现父亲不见了,我慌了,连忙大喊“爸爸,爸爸,你去哪了?”
或许是街上的喧闹又或许是我喊的声音太小,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慌张,我越喊越急越急越乱,拼命地往着前方跑去。
由于分神我竟与正面而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我顾不上疼痛,揉着眼冒金星的双眼,站起身就要再去寻找父亲。
突然眼前一黑,我踉踉跄跄的往身后倒去。
“没事吧,小妹妹。”一声温厚低沉充满磁性的男声传入我的耳畔。
“没……没事。”
男子苍劲有力的臂膀将我揽入怀中,此刻我仿佛置身于柔软大草原上,温暖的阳光将我包围着,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我的脸庞,我感觉到全身在慢慢升华,一种充实放松感瞬间萦绕于心头纸上。
“小妹妹,你没事吧?”男子再次开口喊我。
“没……没事……”我紧张极了,只感觉内心怦怦跳。
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听到我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宛若一池清水泛起的涟漪,淡淡的,却又不乏笑意。
“彩芙!彩芙!你没事吧?”父亲一把从男子怀中抢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父亲一脸严厉质问着那男子。
后来男子向父亲一字一句的讲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父亲才松开了他上衣衣领。
从那天离开以后,男人的笑脸像是烙印一样烙在我的心上挥之不去,每当想起我就会心跳加速,脸也会不自觉的发烫。
“彩芙姐,彩芙姐……”媛媛一声声呼唤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傻丫头竟然偷偷摸进了我的房间。
“彩芙姐,彩芙姐,你在干嘛?是不是……想……”男人两个字还没有发出就被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媛媛见状呼的一下扑上来,压着我的身体,双手开始不老实的在我浑身上下乱摸乱挠了起来。
我俩疯了好半天,直到实在控制不住笑到眼泪纷纷流出来,才各自喘着粗气老实的躺在床上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小妹,你觉得是人重要呢?还是钱重要?”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问。
“当然,当然是人咯”她回答的似乎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一下子就说出了我一直想要的答案。
“可是,可是我妈非要,非要我嫁给我远房亲戚家的亲戚。”媛媛脸上明显露出了焦急的颜色。
“什么?小妹,这,这到底怎么了?”我也有点慌,连忙问她。
“我说我不肯嫁,更不想离开他们,可他们却对我说傻孩子,天下父母谁又喜欢自己儿女远嫁啊,还不是希望看到你们幸福嘛,只要儿女幸福了,父母才会放心啊。”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媛媛明明喜欢隔壁村的刘毅,刘毅是个温和的男孩,对媛媛百依百顺,照顾有加,唯独让人感到遗憾的就是刘毅父母双亡,从小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如今爷爷奶奶已经高龄,刘毅家过得相当疾苦。
媛媛父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二老也深知两个孩子的感情,可必定女儿是自己的亲骨肉,所以他们舍不得女儿以后受苦受累。
我轻轻的抚摸着媛媛的额头“傻丫头,二叔和婶婶只是这么说,他俩应该不会拆散你和刘毅的”
听我这么一说媛媛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喜悦。
其实我这么说只是想安慰她,必定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违背父母的意愿一意孤行而选择自己的婚姻,这时那张让我心动的白净的面孔再次在我的脑海里显现了出来。
网图侵删媛媛出嫁的那天,她趴在我的肩膀无力地哽咽,她难过地向我诉说着心中一万个不情愿。
我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再转过身看着刘毅失望落寞的眼神,心头不禁一酸,有缘人终成眷属,在此刻竟然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其实媛媛丈夫刚开始相中的人是我,只是我早已心中有属,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媒婆的好意。
那天我和媛媛两人背着竹篓正在山上采着草药,突然一辆失控的轿车砰的一声一头栽进路旁的水沟里,我俩急忙跑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上的一名昏厥的男子从臭水沟里拽了上来。
后来男子在媛媛多次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后终于醒了过来。
男子醒来之后诚恳地向我们道着谢说他叫潘成。
“谢,谢谢是你救了我的命,太感谢了。”
“不……我……不……”
媛媛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我默认。
“没事,没事就好。”其实我知道媛媛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刚刚给他做的人工呼吸,所以才会对我做出啼笑皆非的动作。
半年后的一个清晨,父母早早的去镇上卖草药了,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两个人在家。
大老远就听见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媒婆大喊着我母亲的名字朝我家的方向走了过了。
“桂芬在家吗?大妹子,桂芬,孩子他妈在家吗?”
“我妈不在家,您找我妈有事吗?”我疑惑的望着眼前这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
“呀,闺女啊,你叫彩芙吧?果然长得俊俏。”媒婆看着我一脸兴奋。
接着又说“闺女啊,好事啊,大喜事哦,潘氏建业集团你听说过没有?潘家公子特地让我向你家来提亲来着呢,以后你和你爸爸妈妈一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啊,快,闺女这时聘礼,接着。”媒婆一口气咕嘟咕嘟说了一大堆,并喜笑颜开的向我递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我推开媒婆的手,错愕的看着以前眉飞色舞的媒婆。脑海飞快运转,终于想到了,她所说的潘家公子原来就是半年前我和媛媛所救的人——潘成。
“阿姨你请回吧,我不同意!”
“啊?啊?你竟然不同意?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闺女!能嫁到潘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闺女,孩子?”
“我、我、我有对象了”我脱口而出,自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媒婆一脸茫然,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转眼又笑嘻嘻地对我说:“傻孩子,这可是终身大事,你可不要这样草率啊,要不去找你父母商量商量。”
“请你出去,现在就走!”媒婆愣在原地,笑声戛然而止。
在媒婆跨出大门坎的时候只听她狠狠的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真是个傻子。”说完扭头便离开了。
晚上我的母亲听说了此事,先是责骂我,后来听我说到潘成腿有残疾,好像又碍于面子,默默回房了。
或许是媒婆怕回去不好交差,又或许是潘成家给的佣金太高,所以媒婆又找上了媛媛的父母。
当我的母亲得知媛媛父母同意了这桩婚姻的时候暴跳如雷。
或许是出于不甘又或许是想炫耀自己不爱财所以在私底下经常偷偷说媛媛妈的不是,说自己如何如何拒绝媒婆的诱惑才没有把女儿嫁给潘成。
有好几年母亲始终自命不凡的认为自己是这个村里最高尚的人,可背后总有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母亲,有的说媛媛母亲,还有的说我和媛媛……
其实潘成找人向我提亲的事我一直没敢和媛媛说,因为我害怕让他知道因为我的拒绝而换来的是让他被迫离开刘毅而嫁给潘成。
后来我和媛媛之间慢慢的开始疏远,直到后来不再联系。
没想到婚后的媛媛生活的越来越好,没几年就给自己的父母盖上了全村唯一一座三层洋楼。
网图侵删上梁这天全村的人都赶来吃席,酒桌上人们纷纷赞叹媛媛嫁的好老公,无不偷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反倒是我的母亲坐在酒桌前一动不动,半晌她才对身旁的几个妇女咕哝了一句“拿自己女儿的青春换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众人不语,不多会,划拳声,碰杯声,说话声越来越高,在一阵阵欢笑声过后,有谁会在乎母亲说的那些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甘心还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害怕嫁给残疾人,所以自从见到媛媛排场的结婚现场和这三层洋房,母亲对我的态度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也就是这一年,我的人生发生了不可挽回厄运。
那天晚上,母亲回到家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只好转向了我。
“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当时媒婆上门你却擅作主张拒绝了人家?要不然今天我和你父亲也不至于每天还要为你们如此操劳,你弟弟都这么大了,要不是因为你,他哪能到现在还没有娶上媳妇!”
“因为我!因为我?凭什么,他娶不到老婆是他自己没本事!怨我,我看怨你们?”我气氛地朝母亲怒吼。
“啪”父亲的一记耳光重重地摔在我的脸上。
我抱脸痛哭“你们,你们……”
我浑身哆嗦已经说不出话,耳后传来的却是一声声敲击心灵的“媛媛为娘家盖楼盖房,媛媛为弟弟开店买车,媛媛为……”
一瞬间失望难过淹没了我的身心,使我像中了魔似的一口气跑了五六公里,看着身后逐渐消失的灯光,我渐渐后怕了起来,可一想到父母的态度,我只好硬着头皮提着跳到嗓子眼的心情继续往前挪动着脚步。
“哗啦啦”突然一群麻雀从我身旁的大树上窜了出来飞向远方,我吓得撒腿就跑。
好巧不巧我竟一头撞到树上,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坐着的人正朝着我微笑,只不过这笑脸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脑海,烙在我的心间。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是……是你?你?我?”
“醒啦,你没事吧?”男子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心跳再次怦怦跳,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你好,我叫姜玉龙。你叫?昨晚,要不是我,你恐怕被野狗叼走了哦。”
男子握着我的肩膀一脸坏笑的说。
“我,我叫彩芙。”
“彩芙,名字起的真好听。”说完姜玉龙便把双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
当他那双温热的手在触碰到我的一瞬间,我似乎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一颤,紧接着随着他的手掌在我身上摩擦,一股暖流带着他的体温迅速蔓延了我的全身。
半年后,我和他来到了我家,父母亲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挺欢迎他的。
因为他能说会道,哄着全家人个个脸上露处幸福的表情。他还特别会看眼色,当着我家人都面前对我体贴入微无微不至。
家里的不管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看的我父母每天都乐滋滋的。
他还拿出他积攒了很久的钱给我弟弟定了一辆新车。
为此我的弟弟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声长一声短地不停的喊着姐夫姐夫。
我的母亲更是一反常态逢人便会说“女人啊,幸福还得靠自己,我可不像别人那样拿女儿的青春换钱。”
“你说说跟着身体缺陷的人过日子,再多的钱能有多快乐?”
后来她说这话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顾及场合,最终有一天婶婶不乐意了,为此母亲和婶婶还大吵了一架,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和好的迹象。
在我和姜玉龙第一个孩子出生的第三个年头,有一次我在房间给志航喂饭的时候,姜玉龙的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不停,由于他在洗澡,我拿起手机随手按了接听键。
“龙哥,我怀孕了……”
啪……手机从我耳边滑落重重的跌落在地。
那天我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半个月后,姜玉龙才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赶了过来。
我父母虽然严厉批评了他,但最终还是劝我给他一次机会和他回家好好过日子,说什么志航不能没有父亲,女人离婚就不好再找下家了等等,或许这些肺腑之言真的是为了我和孩子,可是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他们不想丢脸,更不想失去这个“富”女婿罢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女儿如若和他回去以后将要承受着多大压力,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姜玉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穷光蛋,这些年他所有表现出来的富有,也只是他父母留给他一套房子,如今拿去抵债估计都不够。
“彩芙,我姜玉龙不是人,是猪是狗,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用心加倍爱护你和孩子的。”他当着我家人的面跪在我的脚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的无比动容。
我愤怒的朝着他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彩芙,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彩芙你看看孩子的份上就原谅他这次吧……彩芙人生哪有不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彩芙~彩芙!”屋里人看我面无表情所有的人都好像被姜玉龙收买了似的都开始七嘴八舌的对我劝说了起来。
我抱起志航一声不吭就跑出了门。
“傻瓜,还不快追……”七大姑八大姨合着我母亲催促着姜玉龙。
我妥协了,不是原谅了姜玉龙,更不是相信了姜玉龙的鬼话,我只是不忍心志航小小年纪就没有父亲,更不想我对他投入的全部感情打水漂,我想再赌一把,必定曾经的那张让我心动的笑脸还时不时在我的内心若隐若现。
的确,我回头的这一年,他似乎真的改变了,每天晚上都是早早地就回家,就算偶尔不能按时回家也主动和我电话视频,其实刚开始我还挺反感的,直到后来慢慢成为了一种习惯,竟然有一种对他再次产生了期待,我以为他又回来了。
有天,我挺着肚子去医院做孕期常规检查的时候,却碰见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
是姜玉龙,和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在打吊瓶。
我眼前一黑,当场晕倒。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我的儿子在我耳边声声不停的喊着妈妈。
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四周围满了人,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姜玉龙,我咬着牙使着全身的力气“啪”的一声给了姜玉龙一记重重的耳光。
“妈妈……”志航见状吓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婚最终还是离了,孩子我一个人带,姜玉龙由于婚内出轨,把仅有的一套房子判给了我,他自己带着一屁股债,去找小三团员,没想到小三也弃他而去。
若干年后,才得知小三的孩子压根和姜玉龙的半毛钱关系没有。
当然我无比看好的婚姻最终也以失败告终,这场“完美的爱情”彻底将我折磨的体无完肤,差点丢了半条命。
当我的父母得知这一消息后,没有半点安慰我意思,反而向我投来了无尽抱怨和指责。
网图侵删“彩芙姐,彩芙姐……”媛媛的呼唤让我回到了现实。
“姐,快上车,这么冷的天还带着两个娃娃,冷死了。”说着媛媛伸手就去拉我手上的志航。
不知是不是怕生的原因,志航下意识往我身后躲去。我见状连忙蹲下身子摸着志航头对他说:“志航,快,喊,快喊阿姨。”
志航眨了眨那双纯洁无瑕的大眼睛,小声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阿~姨好。”
“宝宝,真乖,快上车,阿姨拿糖给你吃。”
“媛媛,你这是……?”我尴尬极了可又不能不说点什么。
“嗯,今年潘成公司放假提前了,所以我们就来娘家过年。”
“彩芙姐,你也快上车,车里暖和。”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从潘成手里接过我熟睡的孩子,望着潘成搬起我的行李一瘸一拐朝着后备箱走去。
我看着高档豪华的汽车内饰,触摸着柔软细腻的真皮座椅,内心五味杂陈,到底爱情败给了现实。
当年自己还嫌弃过他是个残疾人,没想到人家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且潘成也从当初那个冲动的少年成为今天这种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的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慌乱,这样的男人不正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心仪对象吗?想到这我瞬间感觉自己当初是多么幼稚,竟然被姜玉龙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冲昏了头脑遮蔽了双眼,一想到这心中不禁泛起一种羞愧和懊恼。
一路上,媛媛夫妻俩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场面让我一度尴尬自卑。
我想躲,可自卑感越来越强,就像这昏暗的天空一样无论你怎么躲,始终都笼罩着你,逃离不了挥之不去。
其实和他们同处一个空间,就算自己不说话,那无所适从的身心也无法释怀的。
我只好强装镇定低着头故作哄孩子睡觉,可不知为什么怀中的宝宝在此刻似乎感受到了空调带给来的暖意,竟不知疲倦地在那咿呀咿呀说个没完没了。
很快汽车就缓缓驶停在娘家的大门前。
母亲此时正巧坐在门前嗑着瓜子,见到一辆高档轿车停在自家门前,似乎遇见了贵人一样,只见她满面春风一脸得意的表情朝着轿车迎了上来。
当她在见到我抱着孩子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一团,欢喜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阴暗,就像这灰暗的天空越阴越暗。
一种巨大的压抑之感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竟忘记了互相问好。
或许是母亲脸上表现出来严肃的表情,吓到志航了,志航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再次向我背后躲了过来。
由于水泥地积雪太滑,志航一不小心竟摔得四仰八叉,看着志航摔得狼狈的样子,也不敢大声哭泣,只敢趴在我的怀中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哭,哭,就知道哭,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只见母亲骂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悻悻进了屋。
我望着无比熟悉的背影,心头一酸差点没忍住就要掉眼泪。
幸亏大黄从屋里窜了出来,围着我和孩子们热情摇着尾巴转起了圈。
大年三十晚上,媛媛家灯火通明,一大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坐在一桌,碰杯声、孩子们欢呼声声声交织在一起,就连天空中迸发绚丽夺目的烟花似乎也在为他们庆祝着开心和幸福。
而我家,父亲正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母亲则半躺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嘴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就连曾经我最疼爱的弟弟此时也铁青着脸自顾自地吃着桌子上的饭菜。
一旁的弟媳一边喂着自己的女儿,一边长吁短叹的感慨道“瞧瞧,瞧瞧,人家过年一家团聚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再看咱们家过年,冷冷清清,个个愁眉苦脸,这过得什么年,唉。”
接着又说:“早知道,早知道我们也学大姑子回娘家过年好了。”
一种无名怒火在我脸上瞬间燃烧了起来,可我又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今天的一切还不都是自己带来的,看着无辜的孩子,我只好忍气吞声。
我深知弟媳妇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依自己目前的状况,想要让大家开开心心自己实在难,太难。
我也希望像媛媛那样,能拿出大把大把的钞票给自己娘家盖新房,给兄弟姐妹解决工作,给父母和孩子大红包,可自己仅有的救命钱那可是自己拿所有的青春换来的,这点钱更是未来孩子和自己救命钱。
我深知道自己不该回来,可是我始终坚信娘家才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湾,我想最后在试一试,搏一搏。
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现实竟这般残忍,母亲的埋怨,父亲的冷漠,弟媳的冷嘲热讽,弟弟的无情,这些彻底让我心灰意冷,甚至超过了姜玉龙出轨的打击。
世间只有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对于落魄的人在面对血浓于水的亲情时也会变味,变淡。
只不过,是我自己一直傻傻不愿意相信而已。
“妈妈,我饿。”
一直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志航,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这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之所动,甚至还表现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冷漠无情的面孔,心里防线在此刻彻底崩溃,想哭,却哭不出来,所有的委屈和眼泪只能咽到肚子里。
“走,妈妈给你拿饼干去。”我牵起志航红着双眼快步离开了这个冷似冰窟的家。
我再也不想多看一眼面前这一张张曾经让自己日夜想念亲人的脸,背起哇哇大哭的颖儿,看着眼媛媛家门前一群人正快乐的燃放着烟花,我再也不受控制的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志航带着哭腔搂着我的腿央求着我。
“爸爸不要我们了,姥姥也不要我们了,都不要紧,志航要,志航和妹妹要妈妈,志航和妹妹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我蹲下身子热泪盈眶的看着哭的一抽一嗒的儿子,心疼的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紧紧的搂住他那瘦小的身子,我把头轻轻的靠在儿子稚嫩的肩膀上,轻轻的说:“妈妈~妈妈不哭了,宝贝也别哭了,妈妈,妈妈这就带你和妹妹回家。”
雪还在无声地下着,可我的内心从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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