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妈妈，你曾经也是个小女孩啊。

2018年5月13日  星期日  晴天

文|深海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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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翻开旧时的照片，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呈现在眼前，尘封的记忆在我的臆想中被唤醒了。

我眯着双眼，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正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体里的乳汁。而妈妈坚定的眼神里，流露着对生命的珍爱。脸上，泛起初为人母的喜悦。

我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索取她的营养，索取她的时间，还索取着她对爸爸的爱，却从未想过回报，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收入囊中。

在她的庇护下，我一天天健康快乐地生活。渐渐地，我长大了。在我心目中，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她是我的大英雄。

她练得一手神奇的魔法，只需双手一挥，就变出一桌丰盛的佳肴。妈妈做的饭菜，符合我的口味，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她不怕风吹雨打，不畏严寒酷暑。下雨天，她牵起我的手，为我撑伞，看着她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我笑了，她也笑了；

那是个花香四溢的季节，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枕在她怀中，她轻揉我的头发，她说，"妈妈曾经也是个小女孩。"

我问，"那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她答，"是爱和责任。"

那时我不懂，后来我才明白，曾经一样渺小的她，如今能装得下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她能源源不断地为我提供爱的能量。我快乐，她陪我快乐；我难过，她哄我快乐。

妈妈的爱可以很平凡，它可以是任意一件小事。学习之时，桌前摆放着的温热的牛奶。夏夜脸前拂来的一阵沁凉的风，冬夜轻轻掖好的被角。

妈妈的爱又可以很伟大，下雨天湿透了的衣衫，我生病时，她额前急出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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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爱，小时候我们真的很难懂。

我一直记得我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她把我交给老师，自己默默转身走开。我试图挣脱老师的怀抱，哭着喊着要她回来，她的背影那么决绝，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那时，我大概不会察觉到，她转身的背后，藏着多少隐忍与不舍。

还没放学，我就看到她站在大厅外，焦急地向里面眺望。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我却不愿意多看一眼，将手背到身后，逃得远远的，藏在角落。

她找到我，奖励给我一个布娃娃，我抱在怀中，不情愿地把手交给她。她笑了，我没笑。

长大后，我才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才明白她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她不忍心我哭，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她只有咬着牙不允许自己回头。

因为她知道，脱离父母的怀抱，这是一个人成长中必须面对的一课。

再后来，我上小学了。她每天起早贪黑，给我做早餐，目送我上学。冬天的夜，刺骨地寒冷，漆黑巷口的尽头，有一束光为我停留，六年如一日，不论酷暑，还是严寒。初中，又三年。

那时，这些习以为常的小事让我忘记了感恩，有时候也在抱怨，这样幽深狭窄的暗路，还要我一个人走过。

后来才明白，她在启迪我，人生中我们总要独自走一段夜路，路再长，走到尽头你总会遇到一束光。而那光，就是引领你踏上这条路的希望。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想让我像她一样，面对黑暗，依然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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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在我眼前流过泪。即便家庭的负担和劳累给她带来很大的压力，她都选择独自承受，笑对人生。

那年，妈妈下岗失业，爸爸的单位发展得又不乐观。她被迫卖起了面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只有她知道，为了生存，这些成就的背后付出过多少汗水。

在我的记忆里，每天日常生活都以轰隆的机器声为伴。我半夜醒来，机器在运作；早上醒来，机器还在运作。

忘不掉有一次因为机器噪声太大，我冲她耍性子，看到她脸上流出的无奈，我并没有关心过她度过了多少漫漫长夜，只顾发泄自己心头的不快。

我上高一那年，妈妈经常腰疼，反复性发作，症状轻的时候直不起腰，重了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后来，被确诊患了肾积水，需要做手术。这一笔高昂的手术费，都是她用漫长日夜换来的。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治疗，命真的难保。即便这样，也可能有危险。

暑假，妈妈终于决定遵从医嘱做手术。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气定神闲，平静地对我说着绝望的话，她说，她不放心我，让我听爸爸话。

我看到她红了的眼眶，却没看到一滴泪。我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

人好像总会在一瞬间长大，我的成长大概就发生在那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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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手术室门外，紧绷的神经让我恨不得推门而入，紧紧地贴着墙根，捏着爸爸的手。那种恐惧从脚心向上蔓延，冲昏了头脑，脑子里一片空白。

六个小时，像是走过了好几个世纪。幸好，妈妈凭借她的坚强，顺着狭窄的悬崖边走了回来。劫后余生带来的喜悦啊，让我喜极而泣。

她的小腹上，那道细长细长的刀口，隐隐渗出鲜血刮过的痕迹。护士说，妈妈从此以后都不可以再做重活，不可以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也不可以再拎重物。从此，生意被搁浅。

看着穿过妈妈身体的管子，和那些被放出的棕褐色的血水，我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爱她，守护她，像她呵护我一样。

那个暑假，我经常奔波在医院和家之间。给妈妈擦洗身子，换洗衣服，送饭，不知疲倦。她乖乖地配合我，有时我会看到她流淌在眼角的泪，她说，"闺女长大了。"

那时，我终于体会到平日里妈妈的操劳。尽管我知道，儿女对爸妈的回报，远不及他们对我们的付出。那是一笔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每当看着她开心地把难吃的白粥全部喝光，我也体会到付出真心后获得的快乐。

曾经徘徊在生死边缘，彼时更珍惜重聚的每一分，每一秒。从此，我学会了关心照顾卧床的她，学会了尽仅有的微薄之力，主动承担责任。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对我的爱也只增不减。妈妈的身体一天天变好，她开始扶着墙慢慢走路。后来我升高三，在我学业最繁重的时候，每逢放假，妈妈早早起床，为我采购爱吃的水果，准备营养的午餐。

忘不掉高考那些天，我每天在宿舍与教室之间进进出出，轻松安然，快活地像一只马上要脱离笼子束缚的鸟。

后来听爸爸说，那段日子，妈妈每天寝食难安，又不敢给我打电话，生怕扰乱我的心态。十年磨一剑，就等这一天。

最关键的时候，总有人比我着急，后来妈妈又患上高血压，每天靠着药物控制。可她却轻描淡写地说，"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这样的爱，是我用言语永远表达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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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我踏入了大学的校门。开学那天，妈妈跟着爸爸送我去上学。一路上，看着火车窗外扫过的风景，妈妈欣慰地笑了，她说，"宝贝，这是最后一次送你上学啦！"

小时候，她送我上学，我明明知道她一直目送着我，还是固执地不肯回头。而如今，还是不回头，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到这里，泪水在我眼里打转。

人生就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她终会目送着我走到更远的地方，我的背影一直在告诉她，"不必追。"

我忘不掉她拉着我的手逛遍整个校园，走遍每个角落。在雨中，她轻松地说，"有翅膀就飞吧，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没有贪恋一眼，决绝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像极了送我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只是身姿不再挺拔，脚步不再矫健。很久很久我才意识到，离开的人走得洒脱，目送的人眺得辛酸。

终于，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怀抱。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何时，不论何地，她的心头都有一份剪不断的牵挂。

大学了，我有时心高气傲，自以为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渐渐地我也厌烦了她的唠叨。可在她的眼里，我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电话中，她总是嘱咐我天凉记得添衣，饮食要合理。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常常撂下一句"知道了"，便匆匆挂断。而她总是无条件地包容，无条件地原谅。每次放下电话，我想起曾经下过的决心：对妈妈说话要温柔，都后悔不已。

生活中，总有一些事带给我们无力感，就像时光在她的唠叨声中走过，悄无声息地留下痕迹。她的头发不再乌黑亮丽，她的脊背不再直挺。

有时候会想到，孩子和父母的缘分大多只有半生，都感到心酸。

我们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对未来，有些惶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害怕自己成功的速度比不上父母渐渐老去，陪伴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是我与母亲度过的第二十一个母亲节，遗憾又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妈妈，后半生让我牵起你的手，陪你走下去。

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