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我在院子里处理舅舅和地中海带回来的几条鱼,屋内传来地中海那粗犷的笑声,明显是打牌又赢了,看来今天舅舅运气很差,从他们下午钓鱼回来就一直在输,不过凭借着他那雄厚的家底,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即便输钱也是在那呵呵的笑。
舅舅是母亲唯一的兄弟,听母亲说早年因为赌博和家里闹翻了,跑出去一个人在外边闯荡,倒还混得不错,只是直到姥姥和姥爷过世之前,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家,只在葬礼当天露了个面。他倒是和母亲还有些许联系,但这点联系在母亲卧病在床和父亲去世以后,就变成了和朋友兼生意伙伴的地中海每年例行一次的乡村度假,而在他们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跟着他们任凭差使的短工。
我把处理好的鱼拿进屋去,向舅舅询问是否要开始做饭,舅舅盯着手里的牌,抽空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做吧。”
在我炖鱼的时候,舅舅的手气竟意外的好了起来,连续赢了很多把,几乎把今天输的钱赢回来了,他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地中海却显得有些不爽,不停的捋自己的八字胡,嘴里也嘟嘟囔囔的埋怨起来。
这两个人每年都会来我家所在的村子住好些天,千里迢迢的来这山里避暑,平常不是打牌就是钓鱼,甚至在钓鱼的时候还在赌谁的鱼大。
待得两人吃完饭,我收拾好了桌子,环视一圈好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就向舅舅说:“舅舅,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家去了。”
他也环视了一圈,确认了真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了,就朝我摆了摆手:“回去吧,明天过来的时候记得带只你家养的鸡过来熬个鸡汤,我付你钱。”我犹豫了下,想要推辞说那是家里留着下蛋的几只鸡,但是看了看舅舅那小小的眼睛、刻薄的嘴唇和圆滚滚的肚子,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闷闷“嗯”了一声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走出这所房子的大门后,我才注意到地中海也跟了过来,他搂着我的肩膀又朝外走了一段路,又回头瞧了瞧房子,低声说道:“小子,想不想赚点钱?”
我警惕道:“多少钱?要我干啥?”
地中海抬手好像是捋了捋八字胡,“五万块钱,你给我把他弄死。”
这始料未及的话让我慌了神,脑子里也稀里糊涂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五万,完事儿直接给你钱。”说完转身朝房子走去。
我稀里糊涂的回了家,满脑子都是那五万块钱,那是我五年也不一定能挣到的钱,有了那些钱,我能去县城给母亲买好些的西药,能给家里的屋子大修一番,甚至还能买一辆自行车。至于他为什么要害舅舅,我也懒得操心,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做。
在翻来覆去的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在给母亲预备好了一天的饭之后,我就抓了一只母鸡,用塑料袋装上一些调料,并且往兜里塞了一小瓶除草剂之后,就出发去了舅舅的房子。
来了之后房子里却是空荡荡的,我猜测他们应该是又去附近的河边钓鱼去了,就自顾自的收拾起鸡来。
在汤快熬好的时候,两人提着东西有说有笑的回来了,地中海一看到我,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他早料定我会选择挣这笔钱了。舅舅斜眼瞥了我一眼,问道:“鸡汤怎么样了?” “快好了,这就盛出来。”说完我赶忙转身去拿碗,舅舅在身后说道:“给你自己也盛一碗吧,一块喝。”
在厨房盛好汤之后,我朝外看了看,从兜里小心的掏出那瓶药,这种药没有颜色和味道,但是以往村里那些想不开喝这种药自杀的没一个能救回来的。拧开盖子,小心的往其中一碗倒了些,慌忙收起来,先端起这两碗送了过去,给他们俩一人面前摆了一碗,地中海却把他那碗推到我这边,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碗给你。”
我暗骂了一声怂包,老子再怎么蠢,也不会蠢到往锅里下药吧!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端最后一碗汤。
待我回来时,他们俩又聊上了,好像是生意上的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把碗放到地中海面前,偷偷瞄了一眼舅舅面前的汤,还没动,赶忙心虚的看向别处。
舅舅看了我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坐下吃吧,不用管我俩。”
我听话的坐下,低头捧着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地中海,突然发现虽然他嘴里在和舅舅说着话,但是却在看着我,满眼的讥讽。我赶忙收回目光,低头喝汤。
平日里吃肉的机会不多,这一碗汤喝的我心满意足,想着那即将到手的五万块钱,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待我抬起头时,他们俩却突然闭口不语,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舅舅先开口说话了,是对地中海说的:“饭先不吃了,先去钓鱼。”地中海也没说什么。舅舅还嘱咐我给家里做个大扫除,说完两人拿上东西就出了门,走之前还把门给反锁了。
我一下慌了,难道舅舅知道了?不应该啊,还是地中海告密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一股眩晕和呕吐感慢慢出现,慢慢加强,直到我摔倒在地,意识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回来了,我听到一个人走近我,抬脚踩在我头上,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为了五万块钱你就想毒死我,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让我输了多少钱?!”
我竭力伸手抓住那只脚,哀求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那只脚却抽走了,这时另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要不要再赌一把?赌这小子能不能撑到明天,赌注还是五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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