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3年4月1日18:43
前些天和艺商量着去秦皇岛耍一天,我说我要看海我要蹦极。做下决定的第二天,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张国荣走之前想做的事情是喝一杯清水看看海,然后就从24楼一跃而下。秦皇岛集发观光园的蹦极高度是30米,我站在10楼窗前往楼下看了眼,觉得不够刺激,但跳下去必然是另一番感觉。首次蹦极选择30米,内心是觉得遗憾的,但确不想因此而拖沓了蹦极的愿望,只好安慰自己下次再蹦个60米的,这样还可以回答“蹦极高度对心理感受的影响是否明显”的问题。
地铁上看三联生活周刊里张国荣的专题,旁边一个70后大哥在瞥到张国荣图片的那一刻,突然毫不生分地跟我聊起来。他说他特别喜欢张国荣,他有一张张国荣亲笔签名的CD。九几年的时候他在王府半岛酒店工作,那时张国荣下榻于此,住11楼的套房。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激灵了一下,去年年底,公司在王府半岛二楼宴会厅举办活动,我曾连续多天待在那里。只不过是我去了他去过的地方,可因为阴阳两隔,这平凡小事便无法不有些怀念的色彩。
我爱他时,他已离世多年,这曾使我羞于表达我对他的感情。2012年才开始认识、了解、怜惜张国荣的我,常感觉自己像他身后这个大家庭里突然闯入的一个陌生人,突兀又苍白,甚至觉得不受欢迎。后来想想,他走那年我才13岁,如果那么早爱上他,我反而早熟过分了。周二和逸在五道口的小酒吧里聊天,总是忍不住向逸推荐电影,可她偏偏是个没有人拉着就一定看不进去电影的人。其实我十分理解这种感受。对一个物件、一个人、一座城市,总是接触了解后才会牵挂。我也是从开始能看懂电影、而不是仅仅关注剧情后才爱上电影。每个人都有一个文化密码。找到这个密码之前,我们空洞而茫然,没有信仰,兴趣缺失。找到密码之后,对生活的热情像初春的嫩芽,迅速泛绿成长,四仰八叉地扩展开来,蔓延到未知的土地。当我能听懂歌,能欣赏电影,能判断生活中的真与假,能触摸出生命的质地,才知道我更能感受谁。艺说她特别不能理解那些因为张国荣离开而嚎啕大哭的人,问我为何这么关注他。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认真问过自己,我说不出张国荣具体哪一点让我痴迷。而我本身,反对崇拜和偶像的说法。“辩证法没有崇拜”,凡事有因有果,不管辉煌或是落魄,都是一点点小事积累的结果。认清这一点,便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是不可思议。
不仅如此,我还不喜欢那些自称很爱张国荣的人一条条列举爱他的原因。我自身也不愿意用任何具体的形容词去描述、定义、评价他。我不想他被贴上标签。人,本是多元而复杂的,再多词语也无法塑造出一个完整的张国荣。说是传奇,可传奇多宽泛。如果非要追根溯源,我总觉得,我爱他是因为我懂得他。这样说听起来很大言不惭,如果被荣迷看到说不定会炮轰我。可我觉得我能理解他的言行。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好或不好在每个人的眼里也不尽相同。所以,有人会不理解不接受一些形象和行为,我也有反感排斥的人和事。但张国荣,我理解他的一切。“一切”二字听着又多像溺爱。“理解他的一切所以爱他”,“爱他所以理解他的一切”,细想下去,似在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自认为是理智地爱着张国荣,我听他的故事,拼图一样去拼凑他,从中得到能量和支持,鼓励自己在面对人生时做出更发自内心的选择。我从他那里汲取到力量,就好像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一样。
那些浩浩荡荡对张国荣的怀念,不只是因为他的歌,他的电影,还因为,他活着和死去后,一直汩汩流淌着的爱的能量。
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永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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