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01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的光景，没有月亮只有雪。一场大雪打断了初春的美梦，大概是倒春寒来了。

萍儿的家里，客人都陆陆续续散去，只有几个叔叔伯伯和婶娘还在与她的爸爸妈妈唠家常。

各种吵闹和应付，萍儿已经十分疲惫。忙完母亲安排的活计，萍儿趁着雪夜去到广场蹓跶一会儿。

广场就在大门外，大门敞开着。远远的望过去，弟弟正在摆弄着桌子上的小吃。爸爸和伯伯婶娘正在聊着什么，也许是在评论着萍儿的婚事。妈妈站在一旁，十分专注的听着。不知道什么缘故，远远的望过去，妈妈在雪夜的灯光下显得很年轻。

广场很安静。春天的雪虽然还是冷，但没有了寒气。从远远的地方，大概是江边吧，传来轮船的鸣笛声。萍儿和樱花树的身影，都宁静地平躺在地上的雪里。辨不清是一地雪花还是一地樱花，春天的气息不会因为倒春寒打折扣。在可爱的三月，你不仅会深深的呼吸，还会明显感觉到，在天空底下，在树林里，在田野上，春天的生活正在开始，所有的神秘、美丽、神圣以及所有的情感，都将开始爆发。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人恨不得哭一场才好。

02

她，萍儿，已经二十八岁了。长得好看，也很懂事，是有名的村花。从十八岁开始，她就热切地盼望出嫁。从今天开始，他总算做了小辉的未婚妻。小辉今天正式来她家，拜见了岳父岳母，认了叔叔伯伯姑爷舅表等一干亲戚。把他和她的婚期定在了年底，本来要定在七月初七的，但萍儿不同意，她说明天还要出门去打工，不好中途回来完婚，年底比较合适。

她喜欢小辉，小辉也喜欢她。他们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建立的友谊，高中的时候有了朦胧的爱情，大学确立了恋爱关系。就因为小辉家里没有像样的住房，家里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萍儿爸爸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故意要收重重的彩礼，故意要小辉家起新房，这都是明知小辉家办不到而设置的门槛。

萍儿一气之下远走深圳。每年回家过年，萍儿爸爸都要催促萍儿的婚事，还多次给萍儿张罗“春节相亲”事件。每次都是萍儿“不配合”而导致相亲失败。

失败归失败，私定终身是不行的。村里有个习俗，如果谁家女儿不听父母之言私定终身，那就是大不孝，父母会因此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也许还在更广的范围抬不起头来。所以萍儿的婚事一拖就是八年。

03

小辉家里不富裕是事实，因为小辉还有一个妹妹要上学，上完中学上大学，根本没有闲钱办其他事情，更别说存款了。去年的下半年，小辉的妹妹大学毕业了，家里负担小了一点。小辉爸爸也承诺修新房。

萍儿爸爸思来想去，终于发现自己反对这门亲事是没有用的，萍儿抱定“非小辉不嫁”，长此下去，必将是于事无补反遭其累。姑娘马上就快三十了，再不嫁出去的话，无法面对祖宗。再加上萍儿的弟弟也对小辉的妹妹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如果再不同意的话，就可能影响两对姻缘四个孩子的婚事。于是就把家族亲戚召集起来，宣布允诺这门亲事。

大门还是敞开着的，楼上楼下的灯光关掉了大部分。萍儿整理了一下风衣，扣上扣子，摆着沉重的步子向开着的大门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