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共十七人,平均年龄在81岁,年龄最大的已经87岁高龄,七个患有心脏病,三个是癌症晚期,四位需带助听器,其它的人,哪怕稍微硬朗点的,也躲不开每天要在兜里揣着装着各种颜色药丸的瓶子。2007年11月13日,在弘道老人福利基金会的推动下,他们从台中出发,一路往南行经台南、高雄、屏东、台东、花莲、宜兰、台北,再回到台中,总路程长达1178公里!
所有人都以为,这些用了十三天骑着机车疯狂环岛的老人们都是被挑选出来的身体素质高于普通老人的“精英”,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所有年轻人都不敢相信:“我们现在都不敢去做的事,那些几乎是半条腿跨进棺材里的爷爷奶奶们,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而且做的比谁都好。
电影最后的镜头重播了每到达一个站点时候,老人们站在一起,拉着骑行队的横幅,激情澎湃的喊着口号:“不老骑士,赞!赞!赞!不老骑士,勇!勇!勇!不老骑士,go!go!go!”每切换这样一个镜头,再看一遍他们燃烧着对生命热爱至极的面庞,再听一遍他们历经沧桑后依然坚定勇敢的呐喊时,看到这里,我已经止不住的泪如涌住。他们用无惧的心、热血的行动,完成了这个在外人眼中“不可能的梦想”。他们在十三天的环岛旅行中仿佛再次重生。很多次我都揪紧了心,作为一个电影的旁观者,当看到有一位老人骑车因太过疲惫在车上睡着了而使自己摔伤还特别乐观的笑着和旁人说:”嗯,我睡着啦,平时都是有午睡的习惯。我也不告诉家人了,还是继续吧!“我突然觉得我们对老人的很多看法都错了,我们以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以为他们在面对意外和身体上的疼痛时一定会放弃冒险的选择。更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其实他们很多人为了来参加这场有点豁出老命去冒险的疯狂骑行时,都故意隐藏了自己身体上的缺陷和不适,当暴露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害怕无法继续进行下去而故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故意装作开心而且轻松的样子,仿佛像一个想尝试奔跑的孩子,跌倒了,会自己迅速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巴,然后继续朝着前方义无反顾的跑下去。
在途中历经险峻的苏花公路,作为团长的赖青炎爷爷三进三出医院依然坚持“哪怕在这条路上死去,也要完成自己说过的话,是我带他们来的,无论如何要做到,不然自己先走了,是很不对的。”
弘道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表达了对这一代老人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的看法:“十几岁要升学,二十几岁要结婚找工作,三十几岁可能要生小孩……其实人穷极一生忙碌,很多时候事实上可能是为别人而做。当他年纪大了,可能不太需要去承担这些压力的时候,他就可以开始做自己,可是真正他要做自己的时候,这个社会不给他做了。”
老人们表示:“今天还在,今天就快乐”
这是一部让我开始把更多的关注目光放在身边的老人身上的纪实电影,我推荐给每一个尚未老去,正在老去,即将老去或者身边有老人的观众去看这部或许会让你对老年人群体有新的认识和了解的电影,走进他们的世界,了解这个时代,我们身边这些已经老去的人,他们的过去,他们一生所背负的责任,以及他们现在还渴望的梦想。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部找了一群老演员来拍摄的剧情电影,类似于《飞越老人院》这样的有着戏剧性情节的电影。
但其实这是一部真实的纪录片,从组织这次活动的弘道基金会,到为了保证老人安全而一路跟随并为其预警的警察,以及那些不安但依然支持父母和爷爷奶奶去骑行环岛的子女,儿孙们,每一个组织,每一个角色都是真实存在的,取于现实。而电影中的十七个老人,也都因为有着各自独特的魅力而令我记忆深刻。
记忆最深刻也是让我最触动的一句话来自发起这次骑行活动的赖清炎爷爷,他在骑行的前一天在志愿者的陪同下去庙里烧了香拜了菩萨,祈求神灵保佑这群被他召唤在一起去做这件疯狂的事情的老人平安归来,面对镜头时他说出了大概是所有和他一样的老人的想法:“你们都觉得八十岁的人就是没用了,只能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能去,可是我觉得我虽然八十岁了,但是其实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啊!我不想坐在家里等死,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事情应该去做,我想要证明给年轻人看一下,我们虽然老了,但是你们能做的我也可以做的嘛,只不过是慢了一点而已。”
看这部电影,是一个月前的打算。我在今年的三月份开始接触到一个很触动我内心深处的词汇:“为老共创”。其实简单的展开来说就是为老年人设计,为老年人改善社会的服务,为他们提供更多比社会援助社会救济更实在更贴近他们需求的服务设计。
将这个概念链接到我思想里的人是一个来自宝岛台湾的姑娘鸭鸭,她称自己为社会设计师,她观察老年人生活和中国老龄化现状所带来的问题,老年人所面临的各种问题已经有两三年时间了,她讲到一个概念:“我们都会有老到记不住事,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那一天,想象一下,如果那一天到来了,你希望社会是什么样子,希望社会怎么对待你?你觉得你还会做哪些事?你希望自己老去的时候怎么活着才不会后悔?”
可能是因为鸭鸭身体力行的在这一个领域里面付出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研究,不计代价的通过各种途径去想解决方案,她这样的热情和社会责任感同样也触动到了我,我开始身份代入:八十岁的我,在一个全新的社会形态里,希望自己如何被世界被社会被他人对待,我能做什么,我还可以做什么。进而我也成为了一个开始关注为老年人服务设计这样一个课题的人。
而《不老骑士》这部纪实电影,让我了解到了更多老人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和诉求。
最有意思的是,这场为期十三天,跨度将近一千多公里的环岛骑行活动的要求只有一个:年龄要在八十岁以上。
当然医生会建议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还是在家卧床休养,身体会吃不消。
子女也忧心忡忡的说不想让你去冒险,为了老人的安全。
社会的各种声音在喧嚣在质疑,觉得这群老人是不是疯了,组织者是不是太草率了。
那些旁人的想法在这些老人看来都不足以阻挡他们对自由对自己这一生真正想做的事情的向往。“没关系!八十岁了,就当为自己好好的重生一次。“
当基金会的会长在达阵的前一天神秘的告诉他们这个参加骑行活动的唯一标准时,这些八十岁的老人无一不从眼神中流露出被理解的感恩,被信任被宽容被尊重的喜悦和满足,他们不再因为八十岁而担心被淘汰掉,因为骑车环台湾岛这么酷炫疯狂甚至有点吃力不讨好的事,唯一的参赛资格居然是:八十岁以上。
我看到的是这群来自台湾的组织者敢于冒着舆论的风险和不可挽回的生命损失去组织这样一个在内地人看来胆战心惊的活动时的大爱精神,他们敢去笃信老人们的意志力的强大可以战胜身体的不便,敢于去聆听老人们对生命自由和梦想的渴望,他们真正的去走进老人,倾听他们,而不是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用自己以为最好的方式去爱他们,我们以为把老人关在家里保证他们的安全就是爱他们,我们以为什么都不给他们机会去做,就是让他们舒坦,我们以为赚了钱给他们买补品,给他们最好的养老环境就是尽孝道了。其实,我们不知道的是,即使八十岁,他们也可以依然怀有赤子之心的啊,他们也还是会想起那些不曾被岁月完全抹去的承诺理想。
在骑行环岛之前,一个八十二岁的奶奶说:“我以前骑摩托就是两条路线咯,一条是去菜场,一条就去教会,这次决定要和他(当牧师的爷爷)一起去骑这么长的一段路程,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有想过,但觉得很奇妙,如果我能环岛一圈完,我觉得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这一场十三天的旅途,我看到这群老人返老还童,老小老小,当一个人老去,他又变成了孩子。像小孩一样偷吃冰激凌,玩肥皂泡,打电游,和老玩伴热情地拥抱。
如果我们走到八十岁的这一天,你希望自己是怎样的活法呢?你希望身边的家人,社会上的人,年轻一辈的人,用什么样的视角去看待你呢?你希望社会给予你什么样的地位和存在感呢?
大概在接触这个老年人议题之前,我会想说:希望八十岁的我,会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儿孙促膝,几世同堂,其乐融融,安享晚年就好。
但是我发现不知不觉间我们自己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岁月去主宰的生命体了,可是人终究不同于其它的生物,因为,无论什么时代,什么年龄,我们始终可以去坚持自己的价值,获得应有的尊重,任何人,无论你年轻着,或者已老去,都应该被梦想眷恋。
有的人,二十岁已经死了,只是八十岁才被送进土里埋葬,有些人,八十岁,却是永远的年轻,永远的热泪盈眶。
我愿自己将来是后者,也愿意帮助现在已经是后者的人,去做他们还可以去做的事。
“Did they wait until it was too late to make from their lives even one iota of what they were capable? Because you see, gentlemen, these boys are now fertilizing daffodils. But if you listen real close, you can hear them whisper their legacy to you. Go on, lean in. Listen, you hear it? Carpe…hear it? …Carpe, Carpe diem. seize the day, boys, make your lives extraordinary.”------《死亡诗社》
你也年轻过,我们也终将会老去。愿你们轰轰烈烈,勇敢地去坚持自己心中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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