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辫姑娘 16

马尾辫姑娘 16

楚楚真的生我的气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几天日天天下雨。

那些小雨下起来，很是恼人，不急不慢的，倒是像个悠闲的女子逛街一样。似乎总是要等她认为满意了，再不停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才好。天气阴阴的，教室里的光线不好，我的心就特别暗，就像是我常常喝的可乐那种，还有点儿酒红。

除了心里暗，或者微微带了点酒红外，我还很无趣。因为，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了楚楚懂我，估计，我真的失去了唯一的一张信任票了。

而那几天，实习老师似乎有了一点点觉察。我想，凭着女孩子的敏锐的感知力，她应该能感知到。因为，上课的时候，她总是朝我的位置看看。见楚楚不说话，我也没有多少精神。当实习老师看我的时候，我咬了咬嘴唇。

第三天，实习老师又叫我到她家吃饭了。

哎！！！

叫我的时候，楚楚也在。尽管，我已经告诉了很多人，实习老师我我爸爸同学的女儿，可是，大家似乎都不信。有的说，你当面喊试试？还有的说，那又不是亲姐。

可是，要喊她苏姐姐，我还真说不出口。

她站在赵然的桌子旁边。那时，赵然还没有和我和好呢。赵然看了一眼实习老师，不自然地让了让，然后抱着书就走了。而娜娜看到了实习老师，脸却突然红了。然后，她也转身就走，动若狡兔。

楚楚不好意思，或者说非常别扭，头也不抬，趴在那里。

没事吧？楚楚。实习老师好心地问候她。

没事。楚楚依旧是趴在桌子上的。

哦，那就好。

时间停了几秒。而就在那几秒时间里，教室里已经空空的了。

诗卿，走吧。现在已经十二点十分了。实习老师催促道。

是拒绝，还是大胆的点头？我像被黏在了座位上似的，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吐了口气，心想，反正这个世界都没有人相信我了，也都抛弃我了，我干嘛还要那么低声下气地恳求他们？

好，我整理了书，答应着。

走出教室时，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硕大的泪珠正滴在半空中，晶莹的像是晴天的那朵洁白的小花。

18

外面的雨不大，我想淋着。可是，一把粉色的伞早已遮住了我的头。小小的伞下，是两个人的世界，而两个人的心里却不是同一个世界。

她贴着我，我觉得别扭。尽管在出校门的时候，路上并没有多少学生。不过，让一个女生给一个男生打伞，的确有些别扭。虽然，她是我的实习老师，又是我的苏姐姐。可我是男的呀，况且，我比她高出那么一点点，大概有零点五厘米。就是高出来零点五厘米，我还是比她高的呀。我应该撑着伞才对。

还是我来撑吧。我不好意思，想接过伞。可是就在接伞的时候，我的手碰到来她的手。

你的手这么凉？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哦，一向都是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胡乱地回了一下。

对了，楚楚怎么回事啊。好像这几天都没有精神。她煞有其事地问我。

不知道哎。我脱口而出。是的，你要我怎么说呢？

你和她坐同桌，怎么会不知道？

大概，大概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吧。她也没说。

哦。她若有所思。

不过，你这两天好像也变了哎。都不怎么问问题了。她边走边说，语气里含着几分埋怨。

哦？对哦。这几天，我连一个英语问题都没问。我？我？我怎么回答呢。

这几天下雨，心情不好。

她笑了笑。是不是你们俩闹别扭了？她突然这么问我，问的时候，她的眼睛还盯着我。

她的话好像一个冰块，弹到我的衣领里，让我有些错愕。

我，我，没，没。我结结巴巴，苦笑着。

她低着头，笑了一下，然后说，问你一个私密的问题，你们是不是恋了？

恋了？实习老师，你怎么可以问这个问题。我在心里大声地说道。不过，我该怎么说呢。因为，她说的可是实情啊。不对，我们没有恋爱。我们连牵手都没有牵过。我们连表白都没有表白过。我们连单独在一起都貌似没有过。我只不过是徜徉在有她在我身边的小小甜蜜的感觉之中。若是这种感觉能够一直到老，我都乐意。她永远都那么年轻，我也永远都那么年轻，甚至是不长出像赵然那样恶心的胡须来。

我怎么说好呢？还不是因为你，我的实习老师，我的苏姐姐啊。你的出现，打断了我往日的小小甜蜜的处境。让我张口莫辩。

我苦笑了一下，说，哪敢啊，她英语那么好。

她也哧地笑了一下，说，英语好的，就不可以恋爱了？

这是一个实习老师该说的话吗？这是作为姐姐的苏姐姐该说的话吗？

不过，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甚至是真理。就像神仙就不拉屎尿尿了？可是，当时我听了那话里有一种异样的味道，甚至是有些诡异的，就像第一次喝了可乐打出的嗝一样。因此，我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许，她不应该在我的面前谈论感情的。因此，她也抬头看了我，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又把伞往我这边移了移。我又朝了她那边移了移。

迎面而来的一个女人，大概有三十来岁吧，她没有打伞，有点落魄。她愣愣地看着我们俩这么相敬地让来让去。大概，当时她的眼睛里全是羡慕吧。

有一句词怎么说来着？相敬如宾，对，对。

可是，那个时候，我就是她家的宾客啊。

19

也难怪实习老师那么热情。

因为，那天，苏叔叔把他老同学的孩子都过来了。连我四个。一个是瘦不拉叽的男孩，戴着一副眼镜，风骨有点像马三立。一个是小女孩，黑黑的，矮小；还有一个是胖胖的男孩，衣服上挂了个校徽，高二。我去的时候，他们都齐刷刷地站起来。有意思的是，胖胖的男孩差点要喊我姐夫了。我目测了一下，和他们相比，我应该是最高的吧。

胖胖的男孩盯着我，一脸的羡慕，还有一脸的细小的粉刺。高二，荷尔蒙分泌应该会很多吧。不过，高三的荷尔蒙分泌会更多。如果正常的话。我在心里冷冷地说。

那天，苏叔叔很高兴，因为，他一下子把老同学的子女都喊过来了。

而三个像饿狼似的，坐在桌边等着苏叔叔叫开饭呢。

苏叔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肚子倒是凸了一些。爱笑，笑起来特别和蔼可亲。而他的声音也很爽朗，让我有点错觉。心想，要是今后，我要遇到这么个岳父，我会知足的。

苏叔叔招呼我们吃饭。那几个小土狼刚开始还有些内敛呢，可等苏叔叔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放肆了起来。那个胖子，甚至是伸手拿了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而苏叔叔看了，倒是很开心。然后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而我倒没有多少食欲，因为，我还牵挂着楚楚呢。

实习老师，不，到了她家里，应该改口叫苏姐姐。苏姐姐和我坐对面。她看了我，说道，诗卿，吃啊。

我一愣。

对，吃啊，苏叔叔也招呼着我。

哦。

不要客气啦。然后，他特意讲起了他和我爸爸的事情。他说，二十年前，我分配到你们家的小学去教书。吃住都在你家啊。整整在你家吃了三年多的饭。我真过意不去。你爸和你妈从没有一句怨言。因此，我常常惦念着，什么时候，你们能来我家吃个三年。这些年也没怎么走动。要不是你姐姐实习，我还不知道你在县城里上学呢。

听完后，我有些不好意思来。因为，我曾听奶奶提起过，说当年你爸的一个同学，在我们家吃了三年的饭。他走的时候，带来一个女孩过来。那个女孩比你大两岁，长的可喜人了。当时，他说，要是我们两家能做个亲家就好了。

此时想来，他应该就是那个苏叔叔吧。而那个女孩也应该是苏姐姐吧。原来，我们还见过面的。

可我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呢？是不是当年她打过我？

可那些年的恩情，竟然是她的女儿来赫然打断我小小的甜蜜幻觉？这就是种的善因，结的善果？当时，我看着我的苏姐姐，好迷惑。

不过，她看到我看她的时候，竟然躲闪了我的眼神。然后，不好意思地用手抚了一下头发。而这个动作，多像小说里的一个生动场面啊。

大概，我的眼神太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