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匣

文／鹿饮清河

望泉别墅住着一老先生，家里床边放着一匣子，总是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怕被人发现了这匣子。

有一天，李四被别墅里的护工，叫来为望泉别墅修门。或许是第一次修这么大的别墅，一向木讷寡言的李四与护工搭上话了，那护工也是嘴上没门地家伙，被一搭话就自己嘴上一秃噜什么都说了，同时也说了别墅主人的宝贝匣子。

宝贝总是招人觊觎的，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老先生的宝贝就被一贼惦记上了。

这贼是开锁匠的远方亲戚——李铁。李铁因在故乡眼高手低，偷了雇主家的东西，被当地警方通报抓捕。

李铁便逃到此地投奔亲戚，亲戚也是荤素不忌，不打听打听就收下了李铁这所谓的远方亲戚。

刚开始，李铁也是打算好好生活，重新开始，跟着亲戚努力工作。谁知李四一旦跟人熟了，嘴上也不把门，什么都跟人说了。

人都说，开锁匠不能起歪心，一旦起了一不小心就会上瘾，得了好处谁不会想要再去做一次呢？

李铁就是这样，被鬼迷了心窍，想想反正之前偷了东西，也没被抓到，倒不如再赌一把，大不了被捉到再跑向外地。

李铁想：但这次不能一个人做，之前就是因为没有人望风被起夜的人发现。得拉上李四哥一起，这样逃跑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或许是被护工形容的宝贝馋到了，再加上李铁许诺只让他望风，遇到事情可以自己逃跑，李四答应了这件事。

馋心一起，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四之前听护工说过，望泉别墅的老爷每星期四要出一趟远门，夜里整栋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一般都直接回家，因为这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一到夜里半个人影都没有鬼气森森的，而且望泉等于黄泉的名声太盛。对于周遭人来说“黄泉”这名字提都提不得，更何况用其谐音命名别墅，而且房主又是个怪人，成天阴恻恻的，无人愿意经过也是正常。

李铁和李四因此约定在明天，也就是星期四去望泉别墅找那匣子。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好时机，李四偷偷配了护工身上别墅的钥匙，光明正大打开门潜进了望泉别墅。

别墅里没有一点灯光，黑不见底，只有一束惨淡的手电筒光线，因为害怕李铁不敢调强光，本是想强行拉上李四进别墅，没想到李四真胆小如鼠，不愿进来，只能单枪匹马。

李铁想：我出大力，他跟我分二分之一，门都没有，得私藏一些。

妄想着得到宝贝后的美好生活，李铁终于走到了老先生的房间门前，估计是为了保护房间中的宝贝匣子，老先生的房门被锁住了，不过门本身的锁并不复杂，对于一个开锁匠来说打开更是轻而易举。

房门后的景象惊呆了李铁，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老人的寝室，或者更应该说不是人应该住的地方。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红色，布置得如同杀人现场，红色最多的那面墙正中间被挖空，放置着一个木匣，一张躺椅面对着木匣摆放。

不知为何李铁脑子里浮想联翩，幻想着莫名的画面：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在房间追逐，女人被男人手上拿的砍刀砍伤了，血色染红女人的衣服，红色衬得她如此美艳，惊恐的表情吸引着男人愈加疯狂追着女人，挥舞着砍刀不断地砍着，终于在女人背向墙壁退无可退时一刀砍断了女人的脖子，血液溅射得墙上到处都是。女人的头颅随着优美的抛物线掉落在地上，男人小心翼翼地捧起头颅，爱怜地轻抚，亲吻着头颅。突然，头颅死亡时瞪大的眼珠慢慢地开始转动，瞪向虚空，好像是在瞪偷窥者。

李铁被这一瞪从神游中惊醒，恐惧笼罩着他，两股战战，想要逃跑的心思一时占据上风，然而还是被贪念打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无事发生，又向那匣子颤栗地走去。

李铁摸到了匣子，匣子凝滑如脂，这如玉般光滑的匣子让李铁想到了女人的肌肤。恍惚间，鬼事神差地推开了匣子的挡板，本以为有珍宝藏于其中，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李铁被这空荡荡的匣子惊到，被欺骗的愤怒，和一夜心惊胆战积累下的怒气充斥心头。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像是被人附身一样，神情姿态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他爱怜地轻抚匣子，和老先生一样的迷醉的表情，躬起的脊背、花白的头发都在证明李铁在老去，变得和男人一样。

原来，老先生正是砍死女人的男人。

男人在女人死去的那一天，处理掉尸体，为头颅细心打扮后，将砍下的头颅装在女人最喜欢的精美匣子里。

李四在楼下等了很久，等到天光将明，依然等不到李铁，他想去寻找李铁，但那望泉别墅的内里仿佛深不可见的黑洞，将李铁吞吃得一干二净，不再存在于世。

他懦弱地逃跑了，李铁捧着匣子在二楼窗前看着他。

“我最深爱的妻子，为什么要背叛我啊？你要与我的灵魂生生世世纠缠！”李铁喃喃低语。

李铁已经被男人附身了，那人头匣不过是女人灵魂寄居之地，她通过吸取精魄补给自己，男人借此附身在虚弱的肉体上。

男人如附骨之蛆，生生世世缠绕着女人。她逃不脱，挣不开，正如同刚开始那般被男人温柔的假象欺骗，直到男人重拳击毁所有假象。

爱不是纯粹的占有，更不是家暴。只有弱者才会向更弱者伸出拳头以示自己的强大。

李四正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弱者，男人需要养份来养护李铁这具因女人吸干精魄瞬间衰弱的躯体，他是最好的对象。

本以为逃离就会挣脱一切，没想到反而被当成捕食对象。李四在死前后悔过自己的贪念吗？老老实实过一辈子或许会更好！

惨剧不断的在望泉别墅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