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评山下

      外婆家的村庄，人烟稀少且荒凉，但只要寻着热闹的声音过去，还是能够感觉到人气儿的。一排排低矮的屋檐下，搓麻将的，演戏的，唱歌跳舞的……听声音非常热闹，就是看不见人。

        一个人走到巷子里，四处看看瞧瞧，那些演清朝皇帝一家人的小品，只是穿上那一身像样的外套，市井小民哪里撑得起皇帝的威严。外面的大场地上，好像睡着一个死人，我又不敢出去，只好又走回来。

      天灰蒙蒙的，走到哪都觉得害怕，外婆家早就没人了，我来到另一个邻居家。

      “可以进来坐坐吗？”

      “可以的，你只管进来。”

        这户人家有三个孩子，据说妈妈生他们的时候，忘了一个在医院，后来找到医院，打骂医生护士不是人，农村女人骂起来非常泼辣，脏话臭话狠话像念顺口溜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孩子他爸谨慎起来，让我别出声，一直嘱咐我不能说，不能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接着他指了指那土墙，贴出什么通告来，我走进一看，多种颜色的文字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我专门看那张最大的红色报纸，上面写着1974年，某某领导人的生日，不知道这位领导人说了啥，当时的老百姓根本们不敢伸张和言语。

        我的梦里，不止一次出现过这个时期，反反复复拿出来说，都有些烦了。

        年轻的爸爸是个公务员，但已经不能正常上班，爸爸为三个八岁孩子能够拿到户口，让他们去上班当小公务员，小孩子哪懂得做事？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几年的政府是很贫困的，我是后来人也知道此事，底层老百姓的生活自然也就艰苦。我和他们分享说，自己生活在2000以后，二十五六岁才工作，吃穿不愁，住行方便，他们听了很是羡慕。

        新中国一贫如洗，连种地的种子都没有，还是那个谁去乡下角角落落收集来的，举国上下一颗颗串起的玉米种子，组成一朵雪花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用筷子收了多少颗，好的种子15一袋，不好一点的便宜些，我觉得这更像在笼络建设祖国的人才。

      有个疯疯癫癫但很沉默的姑娘， 一直在村庄里吹笛子，笛声凄清，仿佛穿透整个历史的天空。1974年的小村庄，姑娘从来都不露面，只是像幽灵一样吹着笛子，渲染当时悲凉的氛围。

        不安定的大环境，随时准备战斗的预警声也不间断，政府常常会高声呼喊战斗防御，战斗准备。隆隆鼓声和尖锐镲声在梦里演绎得十分惨烈，大洪水从天上蔓延而来，每次说好的防御准备，到头来还不是一身湿漉漉地被敌人洗礼。在当时军人的印象里，战斗胜利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欺骗自己，因为那个时期，人民太弱了，国家也太弱了。

      “是谁说的保护好村中心！那几个正在读书学习的孩子！”一阵轰动过后，这个声音又变大了。

      可是孩子呢，他们在哪里？

      向上会报的女声说：“孩子一切都好，除有一个私自离开的外。”

        我走上去看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孩，城里的女人，城里的孩子，他们要逃回城里去，可是哪一年才能回去……

        梦里她们已经死了，女孩跟我很好，叫我大姐姐，可是女孩的母亲，穿着开叉的旗袍，脸上一块红斑，红着眼睛仇视我。女人回到家里，一把剪刀剪掉我脖子上的食粮管，那会我正在熟睡，毫不知情。

        梦里的人在哭泣，为我的死而哭泣……看着看着，黑白字幕出现了，原来是一部讲历史的电影。画面播放得非常慢非常慢，事情也没说几件，貌似有意让我去看清楚那个年代人们的脸，神情和举止，让我能够记得下来。

        电影名叫什么来着，《灯评山下》，《常山出来个美人儿》，貌似名字有很多个。听名字还不错，可能是人们通常喜欢给悲伤阴影的故事，取一个好名字的缘故吧！

        2019.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