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认识王青波时,24岁,大学毕业两年,在一次招聘会上相遇。彼时,他是面试官,她是众多面试者中的一位。
他说,你的条件很好,符合我们公司对这个岗位的要求,像你这样年轻,在之后工作的过程中,如果面临更好的机会和更大的平台,你该如何选择?
其实,我不追求稳定,但是,对于一个发展中的企业来说,我更看中的是可以与之共同成长,我是一个长情的人…… 还没说完,林绯觉察到“长情”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大合适,脸唰地红了起来。
因为“长情”王青波记住了这个稚气未脱,皮肤白皙的姑娘。
再后来他们做了同事,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在一个综合办公区,接触也蛮多的,王青波比林绯年长5岁,在工作上也常常指导她。
林绯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王青波温和儒雅,在一年多的相处过程中,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他愿意听她喋喋不休,也愿意陪她加班做方案,在她失意时陪她涮火锅喝啤酒,偶尔周末约去看画展或游乐场,她习惯了他的陪伴,但除了工作外,他很忙,忙着学习忙着晋升,忙着兼职,忙着赚钱。作为三十而立的男人,生存压力远远比二十出头的姑娘大很多。
所以,关于王青波的生活状态和各种情况,林绯并不是很了解,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她在分享,他默默的聆听,安慰或指导,相处很融洽。
只是在一次提案后的聚会,她喝了些红酒,他送她回去,下车后她胃突然绞痛,直不起身来,他拦腰抱起她奔向最近的诊所,遵循医嘱服了药后,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还嘱咐她早些休息,明天来接她上班。
林绯恍然间觉得自己恋爱了,那天虽然她胃疼,但被他抱着的感觉很温暖,用力呼吸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她的猜想自己当时的脸肯定像红彤彤的苹果。她爱上了王清波,虽然他有些木讷,但是他很体贴,关键是对她很好,他注视她时,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
林绯和王青波在一起了,是林绯追的王清波,她虽然心思细腻,但是个直率果敢的女孩,俩人在一起后,林绯才发现,原来男人可以这么温柔体贴,处处以她为重;原来就算两个人什么都不说都不做,呆在一起就很舒服;原来一天不见面,竟然会疯狂的想念;原来爱情这么美好。
她像一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姑娘一样,其实她也害怕,她怕自己越来越依赖他,而最终两个人如果没有在一起,苍白的现实她无力面对。
他说,就是她要依赖他,黏着他。虽然,他依然很忙,但每天都会抽出来时间陪她,她渐渐的放下了防备。
他虽然比她大几岁,但有时任性的像个孩子,有一次因为林绯和大学同学一起聚餐,晚上没有和他一起吃饭,而且不知道听谁说的,聚餐的同学里有林绯的前任,于是吃醋闹脾气,三天没有搭理林绯。林绯是缺少安全感的,林青波孤傲倔强,他们经常因为太在乎彼此,闹别扭,闹情绪,周而复始。
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情话,出差或工作忙一周不见面便莫名其妙地滋生各种矛盾。
随着时间地沉淀,在这场爱情中,他们付出地越来越多,彼此越来越在乎对方,爱的越来越多,也越陷越深,就像被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一样,绳子越来越紧,压迫的彼此喘不过气来。
王青波越来越忙了,他在争取一次晋升的机会,每天加班做方案,或是出不完的差,而此时的林绯已经很依赖他了,每天都需要见面,要拥抱亲吻,即使不见面也要打视频电话,可是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力不从心和敷衍。
有一次王清波在出差,林绯打电话时,他说在酒店改方案,但明显听到有女生的声音,她质问他,他说是服务员送餐呢,她不信,他正在忙,也没有过多解释。林绯很生气,她觉得他已经不爱她了,她在等待他的解释,等他来找她。可是出差半个月的时间里,王清波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林绯,他们恋爱以来,从未这么久没有联系的。
林绯很伤心,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刷很多遍微信,看他有没有发信息,悄悄看他的动态,猜测他今天在干什么,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然后悄悄的泪流满面。但是她倔强的也不联系他,不找他。如果自己能忍住,可以收回依赖,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去,那么就当作分手了。
当我们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时,总想通过一些决绝的方式,来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于是,我们争吵,冷战,提分手。
可是你知道吗?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对方心目中,不是遇见一点小事之后,就可以被轻易放弃的那一个,而是哪怕眼前有再多的风雨,也想要一起坚定地走下去。
那次出差对王清波的职业生涯产生了重大的转折,他在封闭培训时,同组的伙伴是同行业一家公司的总裁,他很欣赏王清波的睿智和才学,给他提供了运营总监的职位,薪水也比现在的翻了一番。
王清波很动心,但是如果去了新的公司自然会比现在更加忙碌,压力也会更大,关键是这家公司在西安,而他现在在郑州工作,如果换工作的话,就面临和林绯异地,相处的机会就更少了。
但是他想如果在西安工作渐渐稳定下来后,林绯也可以一起过来,重新找个工作。而且他这几年攒的钱也可以买房结婚了。
他知道林绯在生气,但是他忙着封闭培训,忙着规划他们的未来,想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再去找她。
可是,当他忙完回去郑州时,才知道林绯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他打她的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和视频也无人应答,他有点慌了,他想赶快找到她,就在她小区附近等着。
在晚上十点多时,终于看到她回来了,她从一辆银灰色的SUV下来了,还有一个年轻俊朗的男生一起,他帮她打开了车门,帮她拿着包包,王青波一眼就看得出那个米白色的包包,是520时,他送她的。王清波强忍着怒火,抽了一支烟,他想冲上去拦住她,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关于感情,他总是想的很多,他深爱林绯,他也知道这次冷战责任在他,可是他忍受不了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即使是亲密的走在一起,他心痛,嫉妒,纠结。在重新考量这段感情的价值。
王清波像个傻子一样,悄悄地跟着他们,看男生把王绯送到了楼下,他摸了摸她的头,在说着什么,她浅笑,道谢,然后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的心好像被利器灼伤,撕裂的疼痛,蹲在路边。其实,他可以去找她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当面说清楚的,但是那一刻他像个孩子,无助而倔强。他不愿去找她,他想躲起来。他要等她回来找他。
那天过后,他就走了,像个赌气的孩子,带着他所有的东西,坐高铁去了西安。
他走后,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都没有给一点点挽回的余地。她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生,需要情感很外露的对象,提醒她时时刻刻在被爱、被需要。而王清波那些内敛的,藏在海平面以下的爱,就算时不时会因为波澜而露出一点,她也没有自信告诉自己我确实拥有这些,反而会因为这种若隐若现,而更加怀疑,继而感到痛苦。
在林绯的爱情观中,相爱的两个人,要彼此好好做珍惜,一定是历尽艰辛和困苦,依然还有逾越不过去的鸿沟,才会分开。哪有这么轻易被放弃的,哪有会被琐事而消磨殆尽。
有人说,人家放弃你的那一刻,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一刻,他觉得没有你会更好,那一刻,一辈子都不值得原谅。
王清波走后,她生了一场病,休息了一周,然后也离职了。
看着两人朝夕相处的空间和场景,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了他,她觉得在这个公司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意义。
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结果我走了没回头,你也没有挽留。我们最大的默契,就是爱了却说不出口。
林绯整理了情绪,去了一趟西安,大雁塔、钟楼、回民街,走在古老的城墙上,看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由远到近灯一盏盏亮起来了,鹅黄色的光照进了她的心里,不是温暖而是孤独和清冷。
她想来看看他,哪怕远远的看一眼,她来到他公司楼下,坐在咖啡吧靠窗的位置,两杯咖啡的时间,看他远远的走来,她心还是会漏跳一拍,那是她日思夜念的人,他白色衬衣深蓝色西裤,消瘦了一些,依然精神满满。看到他很好,她以为自己会安心。
但是忧伤的情绪像浓雾一样化不开,她以为没有了她,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而在她看来,也许他的生活中根本不需要她,没了她他却过得更好了。
她像个逃兵一样打车回了酒店,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画面一帧一帧在脑海里回放。
他说,我这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多赚些钱,然后早一点娶你呀;冬天时,他会拉着她冰冷的手放在他的脖子里取暖;俩人一起挤地铁,看电影,路边摊吃烧烤;每周他都会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鱼,做她最爱喝的鲫鱼豆腐汤……以前都没有在意的这些小细节,原来这么温暖,平平常常的柴米油盐,多像结婚后生活。
可惜了,现在的人都在试探 ,都在权衡,那些热烈的坦荡,可爱的真诚,勇敢的专一 已经难得一见了。
张爱玲说:
情分被消耗殆尽,缘分便到了终点,
我把错归结于自己,并礼貌退场,
是我不够好,以前打扰了,
以后不会了。
林绯从西安回来后,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她可以抹去他们曾在一起过的痕迹。后来,就接受了林辉的追求,林辉是她的大学同学,一直喜欢她,她从未有回应,因为她身边有王清波,和他在一起,满溢的幸福,觉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那次他出差一直冷战时,她肠胃炎复发,半夜打车去了医院急诊科,额头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她有给王青波打电话的,但他在忙于应酬,手机没电还没顾上充。
后来就给林辉发了信息,他连夜赶来医院陪护,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输了液吃了药也好多了,但看着他小心翼翼呵护着她的样子,她着实有点感动。
和王清波分开半年后,林绯已经和林辉在准备婚礼了。
他还在等她,等她的解释,等她消息。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等她回来。
其实,再合适的两个人,如果不去关心,慢慢就陌路了,再深的感情不去呵护,慢慢就淡了,冷落久了习惯了,以后就真的再也不需要了,下雨天,影子都会走,何况人心呢?
当他从前同事口中得知王绯要结婚的消息时,他大脑空白一片,像电脑突然死机了一般。
他没有失去理智发疯的去她,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不吃饭也不喝水,然后出门后,去了曲江区房管局把房产证上林绯改成了王清波。
雪小禅说,冒险爱上一个人,轻的如同感冒一场,重的就是一场灾难,只是这一生,不冒险一次,不犯傻一次,一辈子总是不动声色,即使落得寿终正寝,安居乐业,又有什么意思?
最起码这辈子,王清波冒过险,林绯犯过傻。
我们花了一整个青春,看懂一部电影。总以为有一天意中人会踩着七彩云霞来娶我,而事实却是只有紫霞真正离开了,至尊宝才能成长为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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