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展

一、 5月2日早上：

“昨天成交三台，开始发奖金。”黄总从口袋掏出一叠钱，“邱谋，一台，奖励200；岳孝，一台，奖励200；江宇，一台，奖励200。”他用手点了点，抽出6张，“掌声响起来啊！”三个销售腼腆地走上来。

“今天是车展最后一天，还有一些老顾问还在‘抱蛋’，大家要抓住最后这次机会，我敢保证，明天有价格算我输。我这一叠奖金，我希望明天可以发完。”黄总眼神扫过所有人，说到“抱蛋”两个字的时候，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毫无疑问，这次车展我干得非常臭。往常的车展现场成交小王子，这是干汽车销售以来，第一次跪掉。看着他们手上的奖金，让我想起去年车展最后一天：

“汪俊，10台，第一名，另外奖励1000。一共6000块，大家鼓掌！”黄总在台上边说边点钱。我上去领奖，把6000块人民币展开，摆各种pos让市场部拍照。

黄总一手拂我背，一手拿着钱，对大家说：“大家要像汪俊学习！做人低调，业绩高调。”

“汪总！发什么呆呢？站岗去！”黄总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看看周围大家都解散了，只剩下我和老黄，出于习惯，业绩好的大家都会开玩笑叫总，但今天这种情况叫我汪总，真是一种讽刺。

我拿起板夹，慢慢地走到站台，几位保洁大姐，拿着毛巾，认真地擦着展车上的手印。想想自己赚得连保洁大姐都不如，前三天白站了，零工资的三天。

我走过车旁，看见一位穿条纹T恤的中年妇女，她的背影如此熟悉。好像是——没错，应该是昨天那位谈价格的那个客户。

我看着背影，想起昨天下午的场景：

没错，她穿一件条纹T恤，盯着我们展车看了很久。我很热情地上前接待她。从车外到车内，我介绍了10几分钟，虽然车展现场的音箱非常响，并不影响身为全国比赛冠军的我。我习惯在吵闹地环境下介绍，加上我的手势比划，配合上她的点头回应。她大致喜欢上了这台车。

因为会展现场太吵，我邀请她到洽谈区议价，这是我们的流程，拿进这里面的，我敢说，基本成功了一半了。

我引导她坐下，拿了张车型彩页放在她面前，给他倒了杯开水。

“直接说吧！最低价多少？”她拿纸杯轻轻喝了一口。

“今天能不能确定下来？”

“价格合适，肯定可以，不然我逛了这么久干嘛？”

“好！我给您做个预算。”说完我拿起笔和一张报价单给她做起预算。

“姐，算好了！落地218000，今天活动价208000。”说完我把预算单递到他面前。心想，其实空间不大了，因为今天客户不多，所有价格基本都放出去，如果藏着价格，客户找别人买了，我毛都捞不到，虽然店里按照利润考核，但量没卖出来，谈什么利润，姐，我已经很实在了，赶紧确定下来吧！今天就你一个进洽谈区，再没有成，如果抱蛋，我的头肯定会被老黄骂臭了。

“太贵了！太贵了！”她拿着笔，这边画一下，那里涂一下。“小弟，你价格不实在啊，去年就这价了，过了这么久，不可能一毛不降吧！”

“姐，我已经很实在了。这样吧！你觉得贵，那多少钱能定，直接说，我老板有在，您出个价格，我问他能不能搞。”我皱起眉头，脑中迅速的过了一下，只有1000块空间了，按照公司的标准，卖这台车佣金也只有500，如果把这1000空间让掉，也就剩200块了。我想着一会给客户报可以优惠多少，其实就1000空间真没什么好报的。我又想了想去年十一的价格，好像比现在贵了至少4000，对，没错，肯定是她在唬我。但看她言之凿凿，表情一点也不浮夸，好像和真的一样。

“这样吧！你把零头抹掉！”她拿着笔把纸上的“8”给涂掉。

“啥？零头？你说少8000？”

她点了点头，从生锈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我头晕目眩，我努力算了两遍成本，我的权限怎么算也7000块。不可能这价啊，估计是乱砍的，这一刀砍得我直接坐到地板上了。不是吧！好不容易接待一个客户，不是这样无厘头吧！我想了想，今天没什么订单，老黄说不定会放价。对，我先和客户谈下，如果她坚持，我就去拉老黄来，搞不定也不算我没本事，只能说价格不给力。

“想什么呢？做不了主，叫你老板过来吧！”

“姐啊！这个价格真的是没人做得了啊！如果您买得到这价格，我赔您5000装修，这样吧！我再给您让1000块，已经是底价了，我们的产品是有价值的。如果您不信，我让我老板过来。”说完，我匆匆地跑去找老黄。

“黄总，这个客户价格要得很狠啊！超过权限7000了。”

他按了按计算器，皱着眉头，算了好几遍。“走，我去看下。”

我带黄总到洽谈区坐下，给她介绍了客户，也给客户介绍了黄总。她还是优雅地拿起纸杯，双方都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姐，您那优惠8000是哪里了解到的？”黄总先开口。

“网上到处都是这价格，你自己可以看看啊！”

“哈哈！那网络上的低价是不可以信的，广告促销当然是要吸引眼球，您真过去买，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啦。”

“我价格也出了，既然你可以拍板，我就再让2000，你小弟已经让我1000了，便宜5000就可以定。”

“姐啊！真赚不了那么多钱！这样吧！竟然我已经出来谈了，就是想要成交，小弟让的1000就到底了。今天有缘，我就再超2000卖给您。”老黄思考很久，计算器按了好几遍，虽然吹着空调，但额头的汗珠还是冒了出来。

“等下！我打个电话。”她站起，走到办公室的一角。接了又挂掉，挂掉又接起，来来回回接了十几通电话。

我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老天保佑啊！电话那头不要出什么幺娥子了，老黄已经超权限卖了，真到底了，再不定，等老黄反悔真做不了啊。我又认真看了看她一眼，他妈的，只要她能定下来，让我开个张，破个蛋。除了陪睡，让我陪她吃饭唱歌啥的我一定陪，如果没定下来，老黄肯定大叼我，为什么都是这种客户，怎么搞，怎么搞，她怎么还在打，估计电话那头军师又在使绊子，估计在挑毛病什么的，老天啊，我只想卖台车啊！能不能好好玩耍啊。

她挂完电话，冷静地走过来，“送一些什么，贴膜这些都有送吧！”

我点了点头说可以。我看黄总有在，又恳求她说：“黄总，就送人家吧！大姐非常有诚意。”

黄总不为所动，“价格已经到底了，汪俊，我这没办法，你要卖就自己去送给客户吧！价格到底了，不是冲个量这个价格不可能卖。”说完转离开了。

“姐，那就这样吧！”送的东西，我自己给你，身份证给我，我合同给您写下。”

她听完开始犹豫了，又拿起手中电话，又是几通电话下来，有点魂不守舍。

“姐——姐——姐——，”第三声提高分贝。她回过神来，“如果可以再送1000油卡，我定下来。”

“不是，刚不是谈好了吗？油卡和钱没区别啊！不是，东西都送了。”

“你看看吧！不能做，我再考虑一下，也不急，我也有车用。”

我转身去找黄总，走过展台没有发现他的踪影，电话也没接，最后在厕所发现他的身影。

“怎么样？”他先开口。

“客户说还要送1000油卡！”

“那算了，汪总啊！你这单无人可解，放心，我刚才给的价格绝对最底价，还有就算我给你1000客户也不一定可以定下来，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犹豫，让她冷静一下。”

我知道这单黄了，其实我也是过来碰碰运气，我回到恰谈区，客户已经不在。我认真回忆起她的样子，感觉有点熟悉，没错去年十一车展她也有来过，就是她。

“老汪，走啦！看车模去！”江宇推了我一下，让我回到现实。一转眼，那位大姐已经不在，我不知道是否是我眼看花，估计是我太想成交昨天那个客户。冷冷清清，音乐听得有点恶心，展台上全是销售顾问。每当几个车模出现的时候，前面绝对会出现一波扛“摄影机”的­­—中年男人，对准车模，咔咔咔，狂拍，各种角度，乐此不疲，可能是我想的比较污，从我角度看过去基本都是朝胸口拍，禽兽，简直了。

“汪总，喜欢就带走，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切！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是想找那个‘摄影机’拿底片

快下午了，腿都站断了，一个客户也没有，意向最高的就是昨天那位大姐，所有约的客户全部放鸽子，每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是买了就是不接。怎么这么难搞啊！今年真变态，不是说努力了就能成什么皇天不负有心人站成树也没有用这次车展简直是变态到一踏糊涂什么鬼我硬站了四天就接到一批客户其他全部同行或者是摄影客老黄不是说只要认真接待就可以成交等着我的是老黄的一顿臭卖，去他妈的鸡汤去他妈的努力，有个屁用。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一看，四个未接电话，微信几十条，全部都是老婆的信息。

“老公今天怎么样？”

“回来没？有签单吗？”

“老公你的朋友圈我转发了。”

“老公，听说车展现场有个销售顾问被救护车接走了，你要多休息，多喝水，卖车不急”

“老公收到回个信息或者电话。”

我回了一个信息，“没事，在忙，别担心。”

想起车展前的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在吃饭。

“老婆，客户很多，这次我要卖15台，奖励非常丰富，做完，我带你去旅游。”

“知道你最厉害，今年肯定也是销售冠军，”

“你攻略做好！车展一做完，我们就出去玩，这两天朋友圈也帮忙转发一下，也给你下2台任务，我相信你能行。”

“好嘞！汪总！”

十分讽刺，如今不要说十五台，一台都没有完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往年奖金都拿大几千块，这次真他妈跪了，膝盖都跪烂掉，还旅游，下个月开饭都成问题了，这时候给我一个客户，不管是多少价格，我一定去给他争取，让我去老板办公室打滚都愿意，昨天那个女客户电话关机，没用了，注定抱蛋了。小孩下个月奶粉都成问题了，这样下去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二、5月1日：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往年一样人生人海，但音乐依旧爆炸。走过一家家汽车展台，我到了S品牌，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展台上那台灰色的小越野，我想起了几天前的一个雨夜：

那天我一个人在商场吃饭，我还没有吃饱就下起小雨，雨没有因为准备回家而停止，反而越来越大。我走到路口等出租车，等了50分钟，一辆都没拦到，不是价格太高，就是不顺路，一脚油门带过一地污水，甩在我那刚出门刚换上的丝袜、高更鞋，只留下各种形状的尾灯照进我眼框。我下定决心，没有下次，我一定拥有一辆自己的汽车。如果有一辆自己的汽车，我可以不用带伞，我可以停在地库，完全可以不惧风雨。

S品牌辆车不错，我记得去年十一也来看过一次，其实资金基本到位，作为一名女司机，车好不好不重要，关键要好看，驾照拿了10年了，都换了一本了，毕业后还没开过三次车。

在我盯着展车看的时候，一个销售跑了过来，白衬衫，黑裤子，穿着正式，上前就开始介绍他的产品。尽管音乐声音很大，到处支持人做活动，我还是清析地听见他介绍，十几分钟好像都不带重复的，介绍得非常专业，我开始有点心动，因为这些功能，都是我需要的，还有他那专业的场景模拟，更让人心向往之。

很快，他拉我到休息区谈，我也觉得自己今天会确定下来，毕竟只要感受过那种一个人在雨天打车，一辆都不停的那种感觉，就一定会给自己买辆车。

我也想干脆点，早点订完撤了，毕竟人家都说车展买车优惠。于是，我让销售报个底价。

销售算好是208000，我看他满脸真诚，应该不会假。但我想起了朋友说的，买车砍价一定要狠，不然会吃亏。我确实想买，但现在的钱真的很难赚，回想起今年的效益不好，老板的奖金变得后会无期，去年闲下来还可以去旅游，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没有开源那只好节流了。

谈了一会小弟请出了总经理，职业装套在身上显得干练，还带着一点点帅气。

谈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俩一唱一和，有那么一点像唱双簧的感觉，但是他们表情、动作，貌似被我砍得心头滴血。如果说是在演戏，那么可以当影帝，表情十分到位，好像我砍了他十几刀，但为了卖这台车，又要做我这生意，那种纠结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时刚好电话响起，电话那头是我朋友，一个逛论坛的宅男。听说我要买车，便开始絮絮叨叨，问我有没有送油卡，有没有这个，有没有送那个，一大堆话。其实，在买车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东西，喜欢的东西买就是，也确实这些东西也要花钱买，不是做促销吗，全年就两次，那就让销售送呗，我也是这样想的，我那朋友还说，先回去考虑一下，同城还有其他店，可以再对比对比，也晾晾销售顾问。我也觉得对，是不是我表现的太想买了，才不给最低价，我就不相信明天这价格就做不了了。

销售的回答也很直白，没有办法，价格都到底了。我找个借口离开会展，看着销售失望的眼神，我心里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但我又想想朋友的话，没有什么不对，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我只要便宜，只要便宜，谁能给我实惠我就找谁，别扯这些服务啊，价值啊，什么七七八八没有实际性的东西，我头也不回地离开车展现场。

晚上又想起白天的那台车灰色的suv，小弟说价格绝对到底了，送不了油卡了，想起那失望的眼神，而且他也说，其他地方不可能比这便宜。如果他强行卖给我，如果他们公司是亏钱后期会不会有服务，会不会找借口不给我们车，其他车行会不会像小弟说的一样玩套路，我只想买一辆车，我喜欢的车，可以为我遮风挡雨，唉！明天再去这个品牌的其他店看下。

5月2日上午，一大早我就去4s看了这款车，有了昨天那位销售的报价，我准备按照昨天的价格基础上再砍了2000块，去和这边销售谈。

“这个价格做不了，不要说206000，就算210000我这边也做不了，有诚意的话，带上一个实在的价格。“

这位销售的口气毋容置疑，好像我不是过来买车，回头想想还是昨天那位销售比较实在，至少价格还是不错的。让我回头去找昨天那个销售不太现实，一是放不下脸，感觉跑了又回来，又怕自己回来，表现出很想买的感觉，尴尬了，早知道昨天买了得了。

我跑到车展逛了几家展台，今年可真萧条，除了销售顾问，还是销售顾问，又经过了S展台，我在外面看到昨天接待我那个小弟，像一堆水泥一样立在那里，眼睛里没有一点昨天的精气神，估计是被老板骂了。我想冲过去说，我今天可以定，合同拿过来。但心里又纠结着，到底会不会买贵，不然再等等，我就在这里徘徊着……

三 、5月2日上午：

“黄总，搞了几个？”隔壁展台的李总跑过来和我打招呼。

“别提了，今年真变态，都快结束了，总共20台不到，还有一半店里签的，都快癫了。”

“一个叼样，我那边可能还没你好一点，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了。”

我随便扯了几句便一个人跑到边上坐着抽烟，打火机哒哒几声，烟屁股慢慢着了起来，我猛吸了两口，松了一口气，带着一口烟，竟跑成了眼圈。我抖了一烟灰，看着S品牌的招牌，想起投资s品牌几百万，这次车展也有几十万，就这么点量，地板都要亏穿掉。销售顾问也很卖力了，我也不敢再去逼他们，他们比我还急，因为往年都是赚得两个裤袋都塞不下的现金，然后跑去夜店潇洒。

展台前面都是一个个扛着摄影机的，没有一个客户，摄影机那头几个模特，长得还行吧，但对于我来说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我今年任务下来，基本就看两场车展，按照平常量不可能完成厂家任务，也就完不成年初定下的考核，没赚到钱，股东一个个肯定会大叫，本来他们期望值就高，按照往年还要增长，增长倒是增长了，不过是负增长。

一晃眼，我抽出口袋里烟，抖了抖，竟然没有一根。我看了看地上的二十个烟蒂，才知道我抽了一包烟，整了整情绪，对着镜子滋了滋牙，又回到展台，千万不能让销售看出我没有信心了，而且作出走路带风的那种，想了想好像昨天汪俊有个客户是价格问题，我让他再回访一下，汪俊这小子，今年不知道搞什么飞机，怎么还是抱蛋，如果那个客户过来，就给他签了，这种烂价格，虽然要亏钱，也要饮鸩止渴，不然他肯定废了。

已经不是一两个这样了，之前几个在我亏钱承受范围内的，我也就直接批了，今年台台都是到底，也是没谁了。

“汪俊，昨天那个客户还有戏不，好好和她商量一下，我们东西再送点，今天能过来，就给她收了。”

“关机！”汪俊从干的快卡在一起的喉咙里硬挤出两个字，说完眼也没往我这看一下。

我知道他压力太大，背负了太多，这是候我只能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兄弟，辛苦了！”车展做完单独请你吃饭，再想想办法，约下客户。“我看了看手表对他说，”就半天了，坚持下!”

四、5月2日晚上：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不是说明天带我们去旅游吗？”儿子喃喃地对我说。“爸爸好久没有陪我了，我想去动物园玩。”

“爸爸！今天没那么快，每一次车展的最后一天，你爸爸都要上门签单，等爸爸回来了，我让他给你买礼物。”

我看到朋友圈里还有那条汽车销售被客户砍价砍到叫120的信息，我心又揪了一下。老公这个人，做销售就是太拼，去年为了签单可以不吃饭，不顾自己的身体，我真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事，每次回来都是嘻嘻哈哈，别人不懂，我还不懂他压力多大。车贷加上小孩的花费一个月大几千块，我又没上班，想想头都大！”

是什么一个市场，销售生意这么难做，才会让销售绷紧着神经，也是这样被客户的砍价，或者说砍价完以后没买，这种心里落差，加上里面空气也不流通，才会一下子晕过去。我都想让他不要去做销售，又没有办法，上其他班工资不够补贴家用，加上前几年创业被之前的积蓄都抖光了。

他每一次回来，“宝宝又长高了;宝宝好厉害，又学会骑平衡车了；哇！三字经整篇都会背诵啦！”我是天天看没什么感觉，他早出晚归，上班时候儿子没起床，回来时候儿子睡着了。只听见儿子说梦话一直叫爸爸去动物园玩。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他卖了几台车，这次要好好和他说说，如果太累就换个工作，如果工资不高的话，我就让妈出来帮忙带下儿子，我出去上班贴补家用。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就是皮鞋发出的声音，我就知道是老公回来了。我起床准备出来，他已经去浴室洗澡，手机放在桌子上，一条微信我远远看过去，是黄总的，“这次没签单没关系，市场不好，你已经很努力了。”

他估计听到我开门的声音，“老婆，这次虽然不好卖，但是老公仍然是销冠，你带儿子去动物园吧！车卖多了，手续办不完，可能没办法休息了。”

“好嘞！老公真棒！”说完，我的喉咙像是塞了一只猫头鹰，再也没办法说出一句话，眼泪再也忍不住，我很想和他说，老公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怕我担心，故意说做得很好。我擦干泪水，深呼吸，爬到床上，假装睡着，不让他知道我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