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走了,走在手术后的第三天,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局……”你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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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呆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才好,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死者是你在农村生活的亲弟弟,才是50岁的短暂生命,就这么结束了,留下三个孩子尚未成年,其中俩个女孩才读初一和初三。
你说,弟弟十多年前头部外伤,从此便留下了间歇性头痛的后遗症,没法干重活,在当地干着保安的工作,弟媳妇在超市打工,夫妻俩微薄的工资根本养不活三个孩子。
你为了照顾这个身体不好的弟弟,把俩个小侄女领在身边培养,任劳任怨免费供她们吃住,这一住就是十几年,你还尽心竭力辅导她们学习。
一个月前,你弟弟头痛加剧、左上肢无力,连饭碗都捧不稳,每次用餐,都会把饭菜洒在餐桌上、地板上,吃完饭后蒙头就睡,白天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到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觉,睡到第二天很晚才起床。
你的弟媳妇觉得他是在偷懒,骂他是头只顾吃饭睡觉的猪,夫妻俩天天吵架,家里没有一天安宁。
你带他去市一院住院治疗,一翻检查后,医生诊断为脑外伤后遗症,住院十多天,她弟弟的症状并没解决,还出现了间歇性抽搐、呕吐,脾气也越来越暴躁,逮着谁都想吵架,就连你这般佛性的人,也免不了被他骂个不停。
出院后,你被他骂怕了,带着他来找我,让我想想办法治治他。
你说:“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两年没走路的腿疾被你几根银针就治好了,我二十年的头痛病也被你治好了,我的老胃病也被你治好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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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还是令你失望了,我恨自己不是神医,没法解除芸芸众生的一切疾苦,我只能治疗简单的小毛病,我更治不了命啊!
我见他的眼神灰扑扑的,没有一丝生机,就像秋天的枯叶,问他话也是答非所问,意识模糊不清。
我把你拉到另外一个房间:“何姨,实在是对不起,这个病我没办法治,你们可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第二天,你弟弟出现剧烈呕吐后,昏迷不醒了。你和家人想送他去湘雅医院,打电话问我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觉得他已经没什么治疗价值了,还不如留在家里多陪陪家里人,我担心还等不及到湘雅人就不行了。
你和家人心有不甘,最后还是送他到就近的一所三甲医院,做了开颅手术,脑子里竟然长了四个肿瘤,早已是脑癌晚期了,手术后三天,人没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我是你从美国回来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你比我大二十多岁,我们无话不谈,此刻,估计只有我懂你的哀痛。
可是,我却没法用任何语言来安慰你。你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花在了娘家弟弟的身上,今后,你还得继续抚养弟弟家的两个孩子,孩子日后昂贵的教育费,年迈的你该如何撑下去?
我只能在心里默哀,并为你心疼。
你的儿子自幼在美国成长,一直在美国生活和工作,沾染了美国人淡漠的亲情观念,认识你十年来,从没见你儿子回国探望过老母亲。在你五十多岁时,孩子他爸出轨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从此无情地抛弃了你,以你的睿智,却没法挽留在异国相濡以沫那么多年的爱人。
你带着伤痕累累回国了,本该需要浓浓亲情为你疗伤,而你,却在乡下娘家照顾老母亲时,不小心摔了跤,这一摔,害你两年走不了路。
你拄着两根拐杖找到我中医馆,我将五根银针刺入你右侧手掌的穴位,让你丢下拐杖,试着走一走。
你恐惧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两年没走过路了!”
我说:“别害怕,把手给我,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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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你的左手,搀扶着你,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想不到,我这一握,握出了奇迹,也握出了咱们十年惺惺相惜的忘年交。
我就这样握着你的手,从走出第一步到十步,从中医馆到走廊上,再握住你的手,从三楼走到一楼,接下来,你让我放开你的手,独自从医院走到了隔壁的国税大院,你回过头来,朝我展颜一笑:“我们这辈子注定是好朋友,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好朋友!”
你那如同九月秋菊般绽放的笑容,至今还印在我心底。我当时想,也许我俩上辈子就是好朋友。
你将两根拐杖丢在我中医馆,不用人搀扶,开心地走回家。然而,你的腿疾刚好,你弟弟便出事了,你挑起了帮弟弟抚养俩孩子的重任,这一帮就是十几年。
如今,你竭尽全力想护弟弟安好,而他却永远地离去了,留下年幼无知的孩子和年迈的老母亲,风声鹤唳,无处话凄凉。
我懂你的悲伤,而我却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安慰你。
人生实苦,芸芸众生皆苦,何以解忧,唯有自渡。
愿你我余生无忧,安康喜乐,共享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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