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人因有悠长的吃年肉习俗,也吃出了一些丰富的经验,积淀了宝贵的年俗文化。
他们认为猪的全身都是宝,不同部位的肉,做起来有特有的工艺,吃起来也有不同的味儿。例如后墩肉瘦多肥少,是女士们买年肉的首选;腰窝肉有肥有廋,有油有膘且肥瘦相间,家乡人称五花肉,是做红烧肉、回锅肉的好料;肋骨肉是做各类排骨的抢手货......最受欢迎的当属猪头、猪腿、猪蹄、猪耳朵还有最小的猪尾巴。杀年猪的人家即使经济不宽裕把猪肉卖完,但只要留下头蹄里物,便有肉有灌肠,全家人便能过个肥年!
头蹄里物固然好吃,但要收拾的干净,吃的舒服,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小时候年前常见一些大人手拿钳子、镊子等费力的一根一根的拔猪头、猪腿上的粗毛,一些连根拔出来了,而多数却被拔断了,毛根留在了肉里。也常见一些人把铁棍放在火里烧红烫猪头、猪腿上的粗毛,表面上的毛被烫完了,毛根却全留在肉里了,生着时看不见了,但一煮熟,硬茬茬的毛根便端立在肉里,黑刷刷的。看着香喷喷的肉一口咬下来,却被那些毛茬扎得直咧嘴,但那时,能上吃肉就已是享福,再扎都囫囵着吃下去了,只是后来会感到喉咙里扎拉拉的难受好长时间。
后来随着物质日渐丰富、生活水平渐高,家乡人的口味儿也变高了。带有毛茬的头肉、腿肉都被那些小崽崽们背过大人偷偷的吐了,专吃里面的廋肉,连一些大人也常常剥掉皮来吃,无端的浪费掉了最有嚼头的肉皮,不免心痛不已。于是人们就思索怎么能够把它们收拾得干净彻底,不再让这么珍贵的尤物被浪费了。
现在的人口上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借以激励自己能勇敢的面对困难,而猪头、猪腿上粗毛根的困扰也被杀猪人成功攻克。
如果你面对猪头、猪腿上的粗毛束手无策,杀完猪就先别急着离开宰杀点。再出一份钱,看杀猪人的媳妇怎么让你干净放心地带它们回家。
院子里的炉火正旺,一大锅烧开的沥青正冒着泡泡。只见她麻利地两刀割下猪耳朵,一只上面再割一刀把耳朵眼处割开,用火钳子一夹浸在沥青锅里往下一压,待沥青糊满了猪耳朵时,提出来丢进旁边大盆子里的凉水中。再把猪腿、猪头,猪尾巴一一放进沥青里如法炮制,猪头上的褶皱里、猪蹄子的指缝里,都得用铁勺子舀着沥青往透里灌,直到除刀口以外的地方都被沥青糊满,提出来放在凉水里。这时耳朵上的沥青已凉了,裂开了口子,很容易就能剥下。于是开始往下剥,随着"曾曾"的拔裂声,剥下来的沥青上就密密麻麻地粘满了连根拔起的猪毛,而耳朵上早已白白净净了。接着再剥猪腿、猪头、猪尾巴等,同样都不留毛根了。
剥完沥青,她端掉沥青锅,把猪头、猪腿、猪耳朵等依次丢进正旺的炉火中,拉起风箱边扇边翻动,直到把它们烧地表面焦黑,取出来丢在地上的大水盆里泡,泡软了开始用刀子挂掉它们表面上的焦黑,再换上清水用符石仔细地洗干净,这时的猪头、猪腿们不再是白森森的了,而是白中透黄,不含些许毛根和腻皮,成了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的半成品了。
这时杀猪人再手起刀落,卸开猪蹄、猪肘,猪头也卸成上下两半。待主人拿回家清水再次淘洗,单等年三十下锅去煮。
有了如此便利的服务,一些不杀年猪的街坊四邻也会买一套猪头、猪腿们拿来付钱收拾,单为让全家人能吃着最好的肉过大年。
当春晚的序幕拉开之时,亦是家乡人围着新出锅的卤肉、菜肴举家欢宴之时!
2018.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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