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趁着中秋小长假,和姐弟们一起回乡下陪爸妈过节。
到家后,见天色还早,我信步来到爸爸的茶园——石建山。白露过后,茶叶进入了最后一轮的收获季节,也是茶叶最具有养生保健的季节。
远远的看着爸爸先用割草机割一遍,又蹲下身子在低矮的茶树丛中把草连根拔起。听妈妈说,白露过后的每日清晨,爸爸总是趁着太阳还未升起,露珠还挂叶的时候,早早的就过来采摘新鲜的茶叶了。
看着满山的茶树,枝头上那些嫩绿饱满的茶叶所剩无几,想必早就被爸爸在清晨采摘回家了。看着劳作的爸爸,我也想走上前去帮忙,可是被爸爸拒绝了。我只能站在一旁陪着他聊天。趁太阳还未落山,便急急地催着爸爸早点回家休息。
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很自然的提到了茶叶。他说,前几天有个客户从你那里买了两斤茶叶回去,觉得好喝,推荐给了他的朋友,又买了十斤茶叶。多亏了你写了文章宣传茶叶,我们家的茶叶才卖得如此畅销呢。听到他这样说,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回答,买我们家茶叶的客户是觉得你用心种出来的茶叶好喝,才从我们家里买茶叶的,要感谢就感谢你用心地种茶呢。
客户买我们家茶叶晒图二
晚饭过后,我们收拾好一切,已经八点多了。皎洁的月光洒满了院子,气温不再那么热,山里的蛙鸣代替了蝉鸣,山里的夜晚,让此时的农村有了那么一份柔和,增添了一丝凉意。
爸爸把前段时间手工制作好的茶叶拿了出来对我说,明天你回去的时候,再带一些回去,看看是否还有朋友需要。我点头答应,爸爸解开了扎紧茶叶口袋封口的绳子。顿时,浓浓的茶香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客厅。
小外甥被香味吸引过来,露出欣喜的眼神,“哇,外公,这是你种的茶叶吗?好香啊。”爸爸开心地笑了,没错,这是外公种的茶叶。说完,用手摸了摸外甥那颗小小的脑袋。
外甥露出敬佩的眼神,“哇,外公,你好厉害啊。”爸爸听了外甥的话哈哈大笑,对他说,来,坐到外公身边来,看外公是怎么挑嫩茶的。
只见爸爸起身从房间里拿出老花眼镜戴上,回到客厅,打开了厅里所有的灯,又打开一盏台灯放到茶筛前。对外甥说,平常啊,你外婆最抠门了,都舍不得开灯,说要省电费。可是啊,我挑茶的时候啊,外婆会打开所有的灯,还嫌灯暗,恨不得把太阳摘下来,放在外公的眼前。
爸爸轻声轻语地对外甥讲着这些事,也仿佛说给站在一旁的我听。外甥很乖巧地坐到了爸爸的身边,外甥问:“外公,为什么要挑茶呢,那么多茶叶,这样挑茶要挑选到什么时候啊!”
爸爸一边和外甥说话,一边从茶筛那边拨过一捧的茶叶,一根一根的把嫩茶和茶梗分开,等左手边嫩芽堆积不下的时候,才小心翼翼把嫩芽捧到另外的茶筛里。
爸爸在认真耐心地挑茶“这挑茶啊,是最花费时间,也是体现用心的一道工序。客人喝到的茶叶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茶梗。一旦喝到茶梗啊,整个茶的质量就不好了。就好像你在学校读书,写字最不能写错别字。写了错别字啊,作业就打折扣了。”
“凯凯啊,你看这就是茶梗,”爸爸捡起一根茶梗,放在外甥的手里,“客人喝到这茶梗啊,会扎嘴巴的。就像你写的错别字会扎老师的眼睛一样。”外甥似懂非懂的听爸爸讲,小脑袋还不时的点头。
看着这爷孙俩一股热情高涨的样子,我没打扰他们难得的天伦之乐,泡了一杯茶放在爸爸的桌子旁边,便进了房间。
等我看了近两小时的书,回到客厅的时候,外甥已经趴在桌子旁边睡着了,爸爸还在机械的来回翻动茶叶,仔细的挑出一根根茶梗。站在爸爸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就像一尊雕塑,除了那双手还在来回拨动。直到我叫了他一声,他才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我,问我怎么还没有睡。
院子里的月光更白了,蛙鸣也渐渐稀疏了,远处山里的雾气也渐渐朦胧起来。我让爸爸停下手里的活,今天早点休息,明天继续。爸爸听了我的话,停下手上的活,点上一支烟,喝了一口早已凉的茶水,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摘下老花眼镜。我帮爸爸收拾好挑好的茶叶,也起身回房休息。
外甥学外公挑茶
三
把外甥抱上床,他那小小的身体里竟然发出细细的鼾声。我不禁哑然失笑,外甥回来后,疯皮了一下午,晚上又陪爸爸那么长时间,竟然也累了。想起爸爸每天都是这样辛苦的劳动,那应该是更累,但他却从来没有说一声。
爸爸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对大地充满了敬畏和热爱,对大地生长出来的茶叶同样怀着敬畏之心,他时常在电话里告诉我,做人要善良,要多为他人考虑。在工作上,要踏实勤恳,才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就像种茶一样,每一步骤每一环节都需认真对待,不能马虎,只有认真对待,才对得起喝我们家茶叶的人。
回城前,爸爸把包装好的茶叶,认真的交到我的手里,对我说,心怀感恩,才能懂得一杯茶的价值。种茶人看天,制茶人看地,泡茶人看水,别看一杯小小的茶,却喝出了“天人合一”的智慧。一句感恩, 不仅是为了滋味,更是为了回馈大自然的馈赠。懂得感恩的人,生命中定会多识贵人,多遇吉事。这种“奢侈品”,是金钱都无法衡量的。
最后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和买我们家的每一个客户说谢谢。
回到城市,坐在办公桌前,喝着爸爸种的茶,闻着茶香,便想起爸爸那晚认真挑茶的背影,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一天的疲劳慢慢得到缓解,内心渐渐得到安宁。因为这茶里不仅深藏着大山的灵气,还有爸爸朴素的生活道理,这些将永久的滋养着来自大山的我。
爸爸精心挑选的茶叶我们家的农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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