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生眯瞪着眼快要睡着了,听着屋外一阵喧嚣,嘭一声,门被撞开了,好几个戴着黄色盔壳的人一拥而入,嚷嚷着开饭了。看到在床上斜着身子的厚生和低头收拾东西的银锁。定了几秒钟。
“哈,哥们儿,新来的?”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斜了眼银锁冲着厚生问。
“昂,刚到”。厚生坐了起来咧着嘴说。
“下来说话。”跟着后面的一个人,拿下黄盔壳指着厚生喝到。
厚生看了看一言不发仍然蹲在床上收拾东西的银锁,战战兢兢的下了床。
“你聋啊,没听到让你下来吗”?
银锁抬眼看了看,仍旧专心的干着自己的事儿。厚生担忧的看着他,挪过去拽了拽银锁的衣服。
“咋啦?”
“银锁哥,快下来吧”。
“还没收拾好么,等会儿收拾完去吃饭,急甚了”。
“不是、、、、、、”
厚生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黄色的东西从眼前飞过,咚的一声,砸在了墙上又弹到了地下,落在他身边转了几圈停下了。厚生似被吓着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再抬起头时,银锁哥已经站到了那几个人的身前,光照着他的侧脸,身后激起的粉尘浮在半空中。厚生急急的上前,但他不敢说什么。这也才看清了刚才走在前面的人,那人较他和银锁都高,从额头到嘴角一道深深的疤痕,像一只多脚虫爬在脸上,上身一件军绿色棉衣,蒙着一尘土,却也能看见前襟油光锃亮。
“打哪儿来?”那人盯着银锁的眼说。
“山里。”
“哪座山?”
“奇梁山。”
“没听过。”那人往前挪了挪,离银锁不到两拳的位置,手指捏的嘣嘣响。
“现在不就听过了么。”银锁依然没有动。
厚生的腿已经在打哆嗦了,银锁和那人互相盯着。
“走,吃饭去。”几秒之后那人狠狠的看了一眼银锁,转身对身后那几个随时待命的人喊着。
“咱也吃饭去。”银锁侧过身对旁边还惊魂未定的厚生说。
吃饭的地方紧挨着住的板房,也是用同样的料子建的,没有门,只是从顶上搭下来一块厚厚的棉布,边上的棉花已经露出来很多。进去里面,顶上吊着几盏灯,地上三三俩俩的砖头垒起来,已经有很多人坐在砖头上吃饭,皴裂黝黑的手抓着馒头,按出了两个小黑坑。厚生跟着银锁直走到最里面的灶台跟前,显然是零时搭的,有的砖块儿已经从上面掉下来。
“饭在锅里,剩底儿了自己盛,馒头一人两,不能多拿。”一个蹲在灶台边的女人说。
厚生看了一眼女人,穿着暗红色的上衣,脖子里裹着针织的围巾看不清颜色,脸上的褶皱像春耕时被犁过的麦地,咕噜咕噜的喝着汤。
“给,快吃吧,吃完和你去体检。”银锁递过来饭缸,那还是银锁给他的。
“昂,远不?”厚生手里夹了两个馒头,咬了一口。
“还得进城了么。”银锁挑一片白菜塞嘴里,找个不远的砖头垛坐下,含糊的说。
吃着饭,货车的喇叭已经不耐烦的响了好几声,厚生塞进最后一口馒头跑回去拿了小布包和银锁的包,奔到了货车跟前,银锁也已经站在那儿。两人跳上车,司机嚷嚷着发动了车。厚生斜眼悄悄瞪了下司机,心里恨恨的骂着连个饭都不让舒坦着吃。
“哎、、、哎、、、等一下,等一下”厚生看着刚才在灶台边的女人边跑边挥着手。
“大哥,有人叫哩”。
“啥?”
“下面有人喊让停一下车”,银锁指了指车不远处跑着的女人。
车停了,司机摇下车窗,女人又紧跑了两步。
“大姐,您又要进城?”
“恩,这不刚发了钱,给他送过去。”
司机给女人开了他旁边的门,女人爬上来,紧了紧手上的花布包。
厚生想着,这司机倒也不是啥坏人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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