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一些时间,写一编文字,记一段历史,存一份念想。
作者拍摄于家中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外面很亮,积雪的光反射到屋里,整个屋子亮堂堂的。从厨房透过来烧稻草的烟味唤醒了我。这种烟味没法描述,有点刺鼻,绝对不像烧煤球的味道,也不像烧木柴的味道,许久没有闻过的烟味,我都无法形容。早上吃的是挂面,用昨晚煮腌猪头的汤下的,很咸,没吃多少。
老家俗语,“初一的崽,初二个郎,初三初四到处窜”。初一一般都在家中,不会外出,最多是邻里间拱拱手,说声恭喜发财拜年拜年之类的吉祥话。我家孤悬于外,倒是省了这些礼节,加上大雪,闷在家中着实无趣。……
拜年对我来说,是从开始由兴奋,到沮丧,直至厌恶的一个过程。
去大舅家拜年,是妈妈带去的。有十来里的路程,全靠脚力。冬天的田野,残雪斑斑驳驳,道路泥泞。往往十来里路程,需走三两个小时。这样看起来先喝碗汤,倒是不错的选择。前面说过,大舅家的汤有点特殊,跟家里待客的汤有点不同,就是三个秤砣蛋外还加两个油饼。真是“十里不同俗”呀。我对油饼比较感兴趣,每年都记挂。香喷喷的油饼,浸在鸡蛋汤里,软软的,有些嚼头。
当时拜年,或者走亲访友,手中得提上点心。“手上有提(tia),嘴巴有扒”,提上礼物,才有吃食。点心是用类似马粪纸包裹成四四方方,正面铺一张四方形红纸,用纸绳捆扎。一包或者两包捆扎在一起。一般是桃酥饼,麻花餻(第四声)子,大麻枣,冻米糖,芝麻糖,花生糖等等。四到六样,成双数。有一个叫法“换(wang)茶”,谦虚的说法,换一杯茶水。
大舅家人口多,生活困难。住在老房子的一角,有一个采光的小天井,还是显得昏暗。大舅常年生病,身体干瘦,经常咳嗽。为了工分,负责牛棚,增加家庭的收入。
表兄弟姊妹众多,就是口音有很大的区别,慢慢地也听得懂。每年去上一次,交流也少些,不太玩得来。
外婆跟着二舅住在南昌市里,小时候住过几天。记得是那种苏联风格的楼房,公用的厨房和卫生间。当时看见自来水的时候很疑惑,不知水是从哪里来的,看不明白。又不敢询问表哥,怕被人瞧不起乡下的孩子。
城里人的说话也跟乡下不同,讲话交流没有问题。一开口,同表哥玩耍的同伴会看着我,感觉我就是怪物,乡巴佬。有点受歧视,想回家。
慢慢的就不太喜欢拜年了。没有特别吸引人,去了就不想回家的地方,还不如自个儿玩来的舒坦。
一个人总是寂寞的,特别是懵懂蒙童时代。到了六岁时,便闹着要上学。那时候也没有听说幼儿园,更谈不上小中大班了。开始上学读书古时叫启蒙,老家叫发蒙,那是有一整套程序的,马虎不得。
报名其实简单,既没有奥数,也没有户籍的划分,更谈不上赞助了。就是在大人的带领下,在老师面前从一数到一百。再交上几块钱,领上两本书,两本本子,一只铅笔。
书包是后面村子一个婆婆买的,蓝色的布袋。样子就像在寺庙前,看到的那种黄色的背袋,上面写着“进香”那种。
书包里装上书后,斜跨在肩上。个子矮,加上书包带有点长,走路时书本会拍打着屁股。后来婆婆在书包带上打了个结,算是不再打屁股了。
背上书包,走在村子里高低不平的路上,脸上露出得色。有一种:我上学,我骄傲的自豪感。
妈妈打了三个秤砣蛋,碗里滴了点墨水,黑乎乎的。端到我面前时,指着楼梯说,边上楼梯边吃。我一脸嫌弃,说:蛋怎么这么黑,放了什么?妈妈一脸期许地说:墨水,你是要喝墨水的人。
原来喝墨水就是这个意思呀,真喝呀?
感觉妈妈要发脾气,只得按要求,认真地做了。我的事算是完成了。可是家里的事,才开始。
启蒙要包粽子,要外婆家发糕。发糕是一种米糕,老家是稻米产区,很少有面粉。发糕有40cm左右的直径,5-6cm厚度,圆形,上部刷上绛红色,撒有芝麻,星星点点。
米糕,粽子。取高中的意思。高中要让大家知道,这就要分享。妈妈用箩筐挑着粽子和切成小块的米糕,同婆婆一家一户送给后村的村民家中,带回一耳朵的喝彩和祝福,心满意足地回到家中。毕竟我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去读书,而又读得起书的子弟。
现在都记得很清楚,课本里的内容是:上中下,前后左右。房前屋后,种瓜种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配有图片,不是彩色的,没有现在的课本精美。
老师都是文革前毕业的师范生,教学水平很高,要求也严。在家是小王子,在校就是小绵羊了,怕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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