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见喜

北方人过春节，有四个字是顶要紧的。没有了它，就好像年不完整一样。这四个字就是：“出门见喜”。

大概在我10岁左右，我大伯突然做起了年底卖春联的生意，我们那里把春联叫作“门画”或“年画”。据说，这玩意儿利润很高，靠年前忙活个10来天，赚来的钱足够过一个好年。

作为教书匠的父亲，一到假期便空闲下来。那个年代，老师的工资并不高。受大伯的影响，父亲也支起摊子搞起了这项有利可图的副业。此后的将近10年时间，一家人的寒假生活几乎都被卖春联这件事占据了。

在我们家乡，各个乡镇都有集市，我们方言叫“赶更”。以农历算起，每逢2、6、9到A集赶更，每逢1、4、7去B集赶更，每逢5、10去C集，每逢3、8则是去D集。

每天天不亮，我们就被父母喊起来。我们那里很多人喜欢赶早集，所以早市是很忙的。虽然我讨厌早起，但卖春联换来的钱，能让我们全家人有新衣服穿，还有买到好吃的食物，于是我只得告别温暖舒服的被窝，和父母一起去赶集。

年前，大家都会到集市上买春联。在把家里大小门上的春联配齐之后，人们总少不了买一张年画：“出门见喜”，几乎年年如此。

作为商品名的“出门见喜”并非只有这4个字，和它一起出现在同一张年画上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满院春光、四季平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日行万里等等。

按照惯例，“出门见喜”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年画上，所以人们就用“出门见喜”来称呼这张年画，记得那时候的售价是5毛钱一张。

根据我多年卖春联的经验，乡亲们对于花5毛钱买这一大张“出门见喜”十分纠结。一听到需要花钱买，他们的反应大都是：“难道不送出门见喜吗？”“不是送的哦，这个进价都4毛多了。”

老百姓很是朴素，他们会接着问：“能不能只要出门见喜这四个字？”意思是说除了“出门见喜”，其他的都可以不要。可见，“出门见喜”在老百姓心目中有多么重要。

当然，他们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我剩下的卖给谁去？”最终讨价还价的结果，他们一定会买走那一大张“出门见喜”。

初一那天，只要打开大门，准能看到家家户户贴在门口墙上、树上的“出门见喜”。

只要看到熟悉的这几个字，小孩子就会唱起童谣：“出门见喜，碰见老李，老李给我拜拜年，我给老李一分钱，老李给我弯弯腰，我给老李一脚。”也许是受这首恶搞的童谣的影响，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到处“刷屏”的“出门见喜”。

这些年，生活在南方，离北方的习俗越来越远了。今年因疫情缘故，需要留在南方过年，我竟然为看不到满大街的“出门见喜”而略感遗憾。

“出门见喜”是一种纯朴的愿望。它代表一种美好的寓意，道出了老百姓的心声：出了家门就能遇上好事、喜事，寓意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今年过年，我想在门口贴个“出门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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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季常君。民航业内人士。简书创作者，日更达人，保持着每天早起写作的习惯。以书为伴，宁静致远，每年阅读100本书的践行者。长期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