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计谋

作者: 等待花开_ | 来源:发表于2023-09-19 11:37 被阅读0次

    瞿若白是二叔请的谋士。我不甘心,想要抓住他这根稻草。

    1.

    他穿着正装,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受伤了就去医院,找我没用。”

    “可以送我去医院吗?”额头被汗渍浸的冰凉,我头晕眼花。眼前影影叠叠,意识越来越乱,眼神涣散的倒下去。

    “你还好吗?”有声音模糊着。

    再醒过来,也是因为疼。凌晨五点。

    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手臂缠着纱布。

    护士站只有一个护士,我急切的问,“送我来的那个人呢。穿着西装,高高的?”

    她视线扫过我的胳膊,“走了。”  

    就这么...走了?

    终于在第六天门外有了声响,是瞿若白回来了。

    他看到我并不意外,我举着手机,“我是来还钱的。”他笑笑,侧身让我进去。

    他倒了杯酒自顾自的喝起来,我问,“可以给我一杯吗?”

    “你可以?”他视线掠过我的胳膊。

    “没事,早好了。”我狡黠的眨眨眼。

    我低头抿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这人直接喝酒精吗。

    下一秒我将整杯酒入肚,站起来走向他,“还不错,再来一杯?”

    “你确定?”他低笑,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嗓子辣的冒烟。

    没走稳晃了一下,我扶住他的手,触到他高温紧绷的肌肤。

    我笑笑,将手指移到他的手心打转。

    他后退躲开我,缓缓的说道,“我和你爸也算有过交情,你自重。”

    我心里虽懊恼,仍不死心贴近他,语气暧昧,“那又怎样?男欢女爱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的看着我许久,俯身靠近,我得逞的闭上眼睛,听见他说,“我对一个晚辈没什么兴趣。”

    我恼羞成怒的瞪他,脸色红白交替,什么晚辈?他只比我大五岁。

    2.

    几天后的晚上,我应二叔的要求参加晚宴。诺大的厅堂,只有一桌。

    不出意外的,瞿若白也在,他举着香槟,看向我的眼里有探究。

    桌上大多都是爸爸的旧部下,以前慈爱的叫我小语,嘘寒问暖,现在称呼我李小姐,目光多了意味。

    我坐在二叔身旁,乖巧的认人敬酒,除了瞿若白,都是和爸爸一样年纪的长辈。

    二叔爽朗的笑着夸我大方懂事,酒堵在嗓子的我只能安静的赔笑。

    谈到公司的发展他显得胸有成竹,“今年蓝溪准备进军国际市场,大佬们都在套现,在我看来,现在恰是投资的好时机,一件事情是风险还是机会,要看市场,更要看自身。”

    他又说,“前一阵瞿总认购我们的定发,强强联手,一起干事业。来,喝。”

    原来瞿若白不仅是二叔请的谋士,还是股东啊,我迷糊的想。所以那些拙劣的演技早被看穿了吗?

    我抬头看他,正好他也看向我,眼里似乎有戏谑,我有些难堪的转头避了开去。

    二叔双目赤红,抹了把额头的汗,红着脸凑近我粗着嗓子说,“小语,你说,二叔说得在理不。”

    饭桌上烟雾缭绕,平时严肃的长辈此时醉的东倒西歪,两三凑在一起说哪家夜场的姑娘水嫩。

    我微微偏过头,轻声说,“二叔安排就好。”余光中我看见瞿若白蹙起眉心。

    从二叔家出来,我打发了司机,将高跟鞋提在手里,赤脚沿着公路往前走,在我倒数到1的时候,银灰色的车子停在脚边。

    瞿若白的声音不咸不淡,“上车。”车子缓缓驶入夜色,他闭目养神,面色冷峻,许久,他突然出声,“你好自为之吧。”

    那天送我到家,车子就掉头离开了,后面半个月再没见到过他。

    3.

    妈妈坐在对面,黑衣素颜,眉黛青颦,宛若画中人。爸爸葬礼上二叔拥着她离去的画面挥之不去。

    “小语,”她低头捏着汤匙,言语听不出情绪,“过你自己的生活吧,去哪都好。你爸希望你过得好。”

    我胸腔闷得慌,擦了眼泪,哽咽道,“那你呢。”你希望我过怎样的生活,你又要怎样生活。

    她抬头看着我说,“我很好。也不妨告诉你,你不是我生的,你爸死了,你和我的关系也结束了,不过问彼此是情谊,也是本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在我心上掀起了狂风巨浪。我瞳孔骤缩,慌乱的就像洪水过境。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我,“本来我无意多说,只不过以后还是一家人,免得生误会。”

    两年前来按照爸爸的安排我在公司做财务工作。

    我继承了爸爸的股份,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任谁都不相信我能撑起这个局面,也没人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风波很快过去了,就好像未来过。

    公司的股价也有了回升,而我还是小财务,拿着不菲的分红,似乎也不错。

    办公室里,我不动声色打开电脑,登财务软件,点到去年八月的序时账,有两笔金额大的付款,写的都是归还借款,一个是8千万,一个是1.2亿,要弄清楚款项的去向只能翻账本。

    我负责纳税工作,没理由查账本,而且账本在档案室,需要部长指纹解锁,部长是二婶的娘家人。

    这个转账我跟爸爸提过,爸爸含糊的表示没必要深究。去年的出纳是李宁,她在9月辞职了。时间上的巧合不得不让人多想。

    我盯着屏幕,滑动下拉条,发现八月的银行付款很多笔都是付给同一家公司,优合生鲜。

    切换了年度,将期间拉长,从2020年5月开始,蓝溪餐饮更换了供应商,一共有六家,其中一家就是优合生鲜,从应付账款来看,六家占比相当,看不出异常。

    我将车子停在路边,小区有些老旧,水泥地坑哇不平,李宁家在最南边的一栋楼。

    她见到我很意外,“小语姐?”

    我道明了来意,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向她,她双手交握,沉默着点头。

    她说:“穆涛给了我一个银行账户,让我分两次转两个亿到这个账户,说是李总知道的,特别着急,盯着我转账的,让我不要多嘴,那个账户的名字叫张煜。”

    我心里一怔,穆涛是原来的财务部长,他又是替谁办事?张煜又是谁。

    3.

    从小区出来,天边的雷声越来越大。闪电将天边划开了口子。

    我重踩了油门,加速向前冲去。开了十分钟,倾盘大雨。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失控往前冲了一下。

    雨刮忙碌的工作,却始终抵不住一层又一层的雨,视线严重受影响。我推开车门下车查看。

    雨越发的大,伞被吹翻飞向路边,是后胎爆了。只不过一瞬,我感觉自己被淋透了。

    我抹了把眼睛的水,捂着鼻子喘气。四周白茫茫的像是在荒郊野外。

    忽然一个大力拉扯,我爆了粗口,手肘猛击向来人的胸部。

    他松了伞,弯腰按胸,皱眉怒视我。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走进看他,瞿若白?

    上了车,他黑着脸扔给我一个毛巾,我擦着这头发,不知该道谢还是道歉。

    “你胆子大,劲也够大。”他扔掉手里的毛巾,恼怒的说。

    自得知他和二叔站一边后,我就放弃他这条路。至于那晚,也就那样。

    他从后面拿了件衣服递给我,“先穿上吧。”

    我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今天穿了黑色套装,现在湿透了都贴在身上。我将衣服裹上再次道谢,淡淡的烟味萦绕着鼻息。

    他冷不丁发问,“一个人乱跑什么,没看天气预报吗?”这说教的语气还真像长辈,我笑出声。他不解地看我。

    “没什么...最近和我二叔相处的愉快吗?”我不经意的问道。

    他笑笑,“不满意你二叔?”

    “二叔挺好,想必我爸也是同意的吧,我没必要讨没趣。” 我避开他的视线,看着窗外掠过的灯,雨势未减,司机将车开的很慢。

    “嗯,”他漫不经心的说,“小孩子别自讨苦吃。”

    我定了定神,转头看着他,“无论是我爸,还是我,亦或者二叔, 还是你,我们都是为了蓝溪更好,不是吗?既然目标一致,就不存在什么假想敌。”

    他温温的笑,“是这么回事没错。”

    第二天财务部开会安排年报审计,当我在审计组名单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顿觉柳暗花明。

    我端着餐盘走过宁瑞身边,余光瞥见他惊讶的看向我面露欣喜。

    出了食堂,他走上前说,“我刚才就看见你了,同事太多了没好意思叫你。

    我笑笑说,“好久不见。”

    “没事走走吧,前面有个广场。”他提议道。

    “好。”我抿唇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联系变的频繁,为了避免招惹是非,多是网上聊天。当他说话越来越暧昧,眼神越来越炙热时,我觉得局面快要失去控制。

    这天晚上他送我到小区门口,我为难的看着他:“去年有两笔账,忘了留底,怕领导发现,能不能偷偷帮我拍下附件。”

    我特意加重了偷偷两个字,他应该明白我意思。

    第二天我如愿拿到了那两张银行转账单子,张煜是谁。就算有这单子,也不能证明是职务侵占,还得证明张煜不曾给公司借过钱。我烦操的挠头。

    宁瑞这边还得应付,免得他节外生枝。晚上宁瑞约我吃饭,我没理由不答应。

    4.  

    舒缓悦耳的琴声从小姑娘的指尖倾泻。“小语。”他叫我。

    “琴弹得不错。”我笑着转头看宁瑞 。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越过桌面捉住我的手,向前探了身体,急切地劝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挺好,我妈看了你照片也很满意。”

    我低头掩盖下眼里的烦躁,软着语气求他,“我想想,好么。”

    餐厅食客不少,大都低声私语,已有人不解的看向我们。

    他不管不顾向前凑近我,低声说,“我今天可是冒风险帮你拍的那两张单子,我谁都没说,你可别说这没问题。”

    “确实只是小事,”我有些恼怒的反击他,“宁瑞,我们上学就认识了吧,你这样咄咄逼人,无中生有,我很难过。”

    有时候人提高声音说话是为了掩饰心虚和事实,回忆过往也只是为了模糊当下,我并不无辜,他也非善类。

    意识到自己声音并不低,我飞快的看了眼四周,果然,不少人停下刀叉,有人看热闹,有人恼怒被打扰。

    这中间,我竟捕捉到瞿若白探寻又略带讥讽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又被看笑话了。他对面坐着一位黑衣女士,饶有兴趣的看向我。

    我难堪的收回视线,自暴自弃的想,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宁瑞扬起手臂的一瞬被人扯到边上,他忍着怒气转头,“你干嘛?”

    “打女人,不合适吧?”瞿若白将他的手甩开,整了整衣袖。

    “谁要打她?我只是想出去谈。”他扬声说。

    我站起来叫他,“瞿若白,没事的。”

    急忙赶来的保安将宁瑞请走了。周围的人站起来围观,那目光说不清道不明,我像被人甩了一巴掌。

    那位黑衣女士温婉轻柔的拉过我的手,细语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顶楼的晚风微凉,瞿若白来之后,她就离开了。

    瞿若白坐在黑衣女士的位置,挑眉问,“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我笑笑,“只是以前的同学叙旧罢了。”他拨动手里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最好是。”

    我盯着他说,“你若不信,就不该问我。”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我半响,才缓缓说道“试探我?”

    是的,我在试探他,我在赌,赌他对我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随你怎么样,去查我,或者告诉李穆霖,”我站起来冷声说。

    他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声音清冷,“你觉得李穆霖会放过你?”

    “最好别放过我,我去陪我爸。”我突然觉得委屈,脑袋里紧绷的线一根根断掉。

    磨人的安静,听得到风的声音。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命运被他捏在指尖。静默许久,我转身要自顾自走了。他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那个宁什么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轻声笑了。

    5.

    严庆阳是黑客,也是我在澳洲的好友,他能轻易入侵任何网络不留痕。隔天收到他的回复,查到张煜的母亲范青林是一家生鲜店的老总,她本人和公司人员无关系。

    “生鲜店叫什么?”

    “优合生鲜。”

    对上了。我声音发抖。

    我将蓝溪餐饮的六个供应商全部查了一遍,其中有四家,成立时间都是2022年,三家法人姓范,一家姓谭。

    严庆阳回复我,一个姓范的和姓谭的是夫妻,三个姓范的是兄妹。这四家公司占了蓝溪餐饮采购成本的69%。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能只手遮天到这种程度,怕只有爸爸生前请的经理人薛凯来,亦或者二叔。

    一大早刚到办公室,简贝贝发消息说二叔叫我参会。公司除了管理层和几个秘书知道我身份,其他人都当我是小职员。

    二叔坐主位,薛凯来在他左手边,瞿若白坐在右边,其他人都是股东或者高层,我在角落找了空位坐下。

    二叔叫我,指了指瞿若白旁边的空位。我上前坐下。

    他说,为了蓝溪酒店顺利开拓国际市场,公司有意增发10%的股份,希望能促成这项决议在股东会上通过,提前跟大家通气,让大家表态发言。

    现在的经济形势,更适合精耕细作,韬光养晦。他不可能不懂。

    他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本意是想摊薄我手上的份额。

    众人皆表示支持他的决定,只是飘向我的眼神略显尴尬,不久前也是在这个会议室,他们也是这样支持爸爸,而爸爸说的是近三年不可盲目扩张。

    世界真奇妙,我想。

    之后的一整天,我都不在状态。

    王琳琳来了电话说找我有事,在咖啡馆等了半个多小时,她才匆匆赶来。

    她将摄像机放在一边,端起来咖啡喝到见底,才叹气抱怨,“今天四点就

    起床忙到现在,巨力那个老总说好的采访推迟,不让问这不让问那。”

    我笑笑,她曾说财经记者是她的梦想,专业又体面,还能结实商界大腕,不像娱乐记者被称为狗仔。

    “找我什么事。”我提醒她。

    她顿了一下,看着我轻声说,“有人拍到那天葬礼上你二叔搂着你妈的照片,一百万卖给我们。”

    我心里微怔,“钱我转你,照片压下吧。”

    她拍了下桌,愤愤地说,“照片爆出去,舆论肯定会讨伐你二叔,这对你或许是这机会。”

    我摇摇头,“舆论用不好会被反噬,大众只是图乐呵,完了就散了,解决不了问题。”

    妈妈...她现在过得好吗。以前她总会在客厅为晚归的爸爸和我留灯。世人的生活经不起推敲和揣测,各有各的委屈和不甘。

    我想为她留最后的体面,也为了爸爸和我。

    许是看我情绪低落,她转了话题,“前几天采访瞿若白,我看他和你二叔不像一类人。”

    “他们或许不一样,但是他们都一样的追求利益。”

    王琳琳起身挤到我这一边,挽着我的手说,“要不我们离开吧,去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生活?”

    我有些好笑,“你不要你的梦想了?”

    她将头埋到我的颈窝处,“可是我心疼你嘛。”

    后面的几天,严庆阳那边也没有消息。

    又到了一天下班的时候,等电梯的空隙,有人举着手机快说朋友圈刷到瞿若白婚礼的照片,他好帅新娘好美。几个人凑上去羡慕赞叹不断。

    新娘挽着他的臂膀笑的甜美,瞿若白低头看她,眉眼温柔。原来他忙着结婚啊。怪不得最近没见他。

    还好刚才没拨他的电话。

    出了写字楼,寒风一层层的渗入。

    不经意走进一个商场,我在一楼的读书区翻开一本小说。旁边的有熟悉的女声经过,“咱们好久没一起逛了,今天心情都好了不少。”

    是二婶,后面跟着两人拎着大包小包。

    她挽着身旁女士的手臂,兴奋的说,“范范,以后咱们多出来逛,不想那些烦心事。”

    她叫那个女士范范,我屏住呼吸,待她们走远后,颤抖着手拨了严庆阳的电话。

    6.

    凌晨时分,严庆阳回了信息,二婶和范青林是大学校友,两人曾合作开过公司。他还查到了李穆霖近两年多次从广州出境前往澳门。

    我看了眼时间,换了衣服便出门,将车停在车库直奔办公室。

    打开电脑,筛选出自2020年以来的收款单位,其中有一家是深圳盛业科技,蓝溪集团旗下的蓝溪科技先后给深圳盛业科技转了五亿。

    蓝溪科技2020年成立,这几年没开展业务,这么大的资金流水明显不正常。

    只有去档案室才能查清楚,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我去配电房断掉线路,按宁瑞给临时密码进了档案室。

    财务部长给审计组设置了临时密码,宁瑞曾透露给我。

    等我驱车出来已经凌晨四点,门口几个人围在一起对着监控指点。我重踩油门上了环线。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子追了上来,不远不近的跟着。

    我叹了口气,将手机里的资料发给严庆阳和王琳琳,告诉王琳琳如果两个小时联系不上我就报警。

    点开瞿若白对话框,输了几次又删掉,苦笑自己又是何必。

    我将车停在路边。

    二叔扶了扶无框眼镜,冷笑道,“小语,你昨晚上去公司干什么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平静地说,“忘拿东西回去找了”

    他突然站起来,将一堆照片扔到我面前,眼睛向外突出,疾言倨色道,“你表现的那么顺从,我都信你了,我都放过你了,可你看这些照片是什么?”

    那些是我昨晚在配电房,档案室,电梯的照片。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他手上。

    良久,他重新坐下,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把资料交出来,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看着这样和爸爸相似的脸,心里堵得慌,忍不住质问他,“我爸不在了,爷爷把公司交给你没什么不对,可是,你为什么要掏空它?”

    他定睛看了我一会,突然笑了,眼底一片阴寒,“掏空?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你爸就是个私生子,他不配继承家业,他凭什么,就因为比我虚长几岁?去他妈的长子继承家业。”

    “既然你都知道了,没关系,小语,”他向我摊开掌,诱骗道,“东西交出来,我不和你计较。我们都放过彼此,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能叫你消失的无影踪。”

    见我无动于衷,他从抽屉拿了枪上了膛,眼里透着凌冽,“手机交给我。”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像闪电划破夜空。我看着屏幕上王琳琳的来电提醒,心提到了嗓子眼。

    二叔用枪指向我,示意我接通。

    停了两秒,王琳琳的声音传出来,“小语,今天能替我接下贝贝吗?我出差顾不上。”。

    我松了口气,“好,可以的。”这是我们的暗示语,她和我一样是单身。

    现在我只能拖延时间。

    我的眼泪慢慢溢了出来,“二叔,我只是难过,爸爸下葬那天,你搂着妈妈,我该怎么面对?”

    许是觉得一切在掌控中,他放下持枪的手臂,言语里都是恨意和嚣张,“你爸才是强取豪夺的能手,是我先爱上的马钰的,你什么都不懂,你去问问你妈 ,她是怎么在我身下委曲求全的?”

    7.

    一声尖叫从楼上传来,“不,不要对小语说那些。”妈妈从楼梯跌落,爬到二叔脚下哭着喊。

    我红着眼后退了一步,心像是被撕开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二叔。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她求我,你早就死了。” 他重心将枪口对准我,嚣张的说,“既然你跟你那固执的爸爸一样,就去死吧。”

    妈妈哭着拉他的胳膊,“你答应过我,放过她的,你不可以杀她。”二叔低头朝她怒吼,“是她不放过我吗,是她想扳倒我,我还怎么放过她?”

    妈妈哆嗦着站起来抱他,低声喃喃,“穆霖,我去劝她,她听我话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让我陪谁都可以,她不能死的,她死了我怎么给她爸爸交代?”

    我的心猛然下坠,像跌落到了冰窖,我竟然怨过她,我该猜到的。

    二叔一把将妈妈推到。来不及躲避。砰的一声,右肩猛地一振,疼痛瞬间将我淹没,眼睛发黑。

    慌乱中听到二叔说:“你居然报警了,去死吧”又是砰的一枪,我认命的闭上眼睛。

    却是妈妈倒在我面前,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我的心痛的像是被剜掉,拼命努力却发不出声音,眼前变得模糊,意识去了别的世界。

    ---------------------------------------------------------------------

    我在病床上醒来,右臂剧烈的痛感传到大脑,妈妈呢?我用力撑起身子,扯着嗓子喊,“我妈呢,有人没?”

    门开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女生走到床边,我抓住她慌乱的问,“我妈呢,在哪个病房?”

    她握住我的手,转身叫人,“小白,小白,她醒了,快叫医生来。”

    瞿若白走了进来,我又重复了一遍问他。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轻声说:“抱歉,阿姨她伤的太重了,没来及的抢救。”

    什么?心脏剧烈的收缩让我喘不过气,我用手捂住胸口,真的好疼,为什么这么疼,怎么才能好受一点,眼泪不断不断的掉下来。

    ---------------------------------------------------------------------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又站在了母亲的葬礼上,同样是细雨飘飞的阴雨天,这次,就真的剩我一个人了。

    王琳琳未经过审批擅自将二叔的事发到网上,虽赢得了巨大的流量,还是被公司开除了,她自己到不介意,笑说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

    深圳盛业科技是地下钱庄专门用作为内地客户倒换港币的公司,以公司的名义不需要向政府汇报申请额度和登记备案,方便快捷。景霖峰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换取在澳门赌场的赌资。

    二叔的事将爷爷彻底击垮了,让人传话和我永不相见。

    人究竟要失去多少,才会觉得自己拥有的并不少。

    这段时间,瞿若白和那个女生经常来看我。我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因为一个人太难熬。

    不去想那些利益纠纷,轻松了许多。

    那个女孩叫林梦然,是他婚礼的新娘,她眨眨眼说:“我爱上了一人,我爸不同意,多亏小白配合我,所以我也要帮他照顾你。”

    瞿若白似乎很忙,来医院也是短暂停留,大多时间都是沉默,或者说,他在等我伤口愈合,身上的和心上的。

    8.

    蓝溪的股价再一次收到重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薛凯来连日来召开媒体会,表明蓝溪的业务并未收到影响,会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维护蓝溪集团的根本利益,履行管理人的受托责任。

    他的行动是速度的,当天晚上,蓝溪集团官方媒体以董事会的名义发布了《蓝溪集团海外版图拓展方案》,提出增发股份筹措资金。

    出院后我搬离了爸爸的房子,住在市区的一套公寓里,王琳琳经常来陪我。今天她走的时候,轻声提醒道,“蓝溪的股东大会马上就开始了。如果不想放弃,还来得及。”

    最终还是拨通了瞿若白的电话。再次见面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不在浑身是刺,他也少了傲慢偏见。

    成长从来不是长到了多少岁,而是在某一刻完成的。

    江边的夜风就算是在盛夏也是清凉的。

    我笑笑,“薛凯来和二叔一样,都想定向增发,你呢,你怎么想,”

    “嗯...你可以支持我吗,毕竟我们还是有共同的利益。你也不想股份被摊薄对吗,或许 ,我可以承诺你更多的利益。”

    “比如,什么?”他放松的靠在座椅上,眼里映着一江的灯火。

    我平静地说,“2%的股份或者你提。”瞿若白持有8%的股份,如果再加上这2%,算是第二大股东了。

    他将手放松的摊在椅子上,缓缓地说,“踢走薛凯来不是难事,然后呢,那一盘子事务不是谁都能接手的,市场会怎么看,这对蓝溪很关键。”

    我口是心非的说,“我没想踢走他。”

    他笑了笑,摊开手说,“股东会不通过增发方案,这样的局面绝不是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风云人物能够接受。”

    “但是他借发展海外业务打压创始股东权益,倒逼拿捏风投资本,鸠占鹊巢的行为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我气愤的说。

    “所以你得赶快成长起来呀。”他幽幽的声音跟着江风一起飘向我。

    我抬头看他,他也望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所以你会怎么做?”这样的试探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他正色道,“我怎么做,取决于你和蓝溪。”许是察觉到我的失落,他放软了声调,“我相信你。”

    成年人的心思,经不起深思。他要的爱不是攀援的凌霄花,而是并肩向立的木棉。

    三天后创始股东媒体见面会如期举行。爸爸生前的秘书作为发言人,列举了薛凯来的数条罪过,借原始股东危难之际,混淆视听,窃取继承人权益,意图控制蓝溪集团;不按业绩考核,靠盲目授予股权收买人心,至今未公开股权授予方案;不顾公司发展战略,假借海外收购业务之名,摊薄大股东份额,倒逼原始股东出局。

    薛凯来挑战职业经理人的职业道德,提出罢免薛凯来,让蓝溪集团重回正轨,恳请员工和股东支持创始股东的行为。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民震惊了,蓝溪集团再次卷入舆论风暴,股价又一次应声下跌。舆情大变,大众揭竿而起,痛扁薛凯来的行径,认为他这是挑衅中国的传统价值观,欲改朝换代。

    9.

    7月18日,蓝溪集团的股东大会如期举行,罢免薛凯来的提议以52.5%赞成票通过。会后,薛凯来发表声明辞去了职务。

    一场大战硝烟散去,胜败浮出,这只是暂时的平衡。

    按照瞿若白的提议,总经理王凯生担任执行董事,他是爸爸的老部下,深受爸爸的赏识。蓝溪近几年被二叔暗中转移资产,元气大伤,还需要时间才能慢慢回归正规。

    我报了EMBA,每天穿梭在公司和学校之间,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瞿若白投资了几个项目,忙的脚不沾地。

    时间快的超乎想象,转眼又到了冬天。又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我裹紧大衣走到小区楼下,意外的看见瞿若白。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风吹过,光影在他脸上变换,本来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更加立体。他看见我了,将烟掐灭笑着朝我缓缓走来。

    我将书抱在胸前,笑笑说,“怎么不打电话?”

    他定定地看着我,“打了,你没接。”

    我确实经常手机静音,走进闻见他喝酒了,还喝了不少。

    果然,他说,“今晚应酬多喝了几杯,就到了你这,想着等不到就算了。”

    “走吧,去外边坐坐,”他朝前走去,我踩着积雪,踩着他的影子跟上他。

    深夜的咖啡馆,两三人凑在一起低声私语。

    他双臂张开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神情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第一次见你是在你爸的手机上,你爸喝多了,指着你的照片对我说,我这个女儿,刁蛮,任性,学习还不好。但是她善良又勇敢,爱小动物,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了。他的眼睛里都是骄傲。”

    我的眼圈一点点

    变红,爸爸从来都任由我野蛮生长,把我当做他的骄傲。

    “你那张照片,孩子气的脸上青春飞扬,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后来才知道你可以忍受委屈甚至羞辱,很快愈合伤口,重新投入战斗,你为了自己的坚持甚至不怕死。”

    “如果我说关注你很久了,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没帮你抗?”

    “成为更勇敢的自己才能有更多的选择和自由,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可能就喝了酒的缘故,他今晚话特别多。我静静的听着,像是从那段糟糕的日子里又摸爬滚打一遍。

    感情是势均力敌的吸引而不是攀附谁,感谢岁月和经历会赋予我这种力量。

    服务员上前说了声抱歉,到了打样的时间。我们相视而笑,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

    出了门,雪又下大了。几个中学生骑着车在广场玩闹,鲜活生动的脸青春张扬。

    寒风肆虐,瞿若白下了台阶朝前走了几步,转身张开大衣看向我,我笑笑奔向他。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她的计谋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ommnvd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