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就像在剧院里等待大幕拉开的小孩，兴高采烈、极度热切的盼望着好戏的开场。我们对即将发生什么一无所知，这实在是一大幸事。
因为，即使我们能预知未来，也像成为无辜囚犯的孩童——虽然没有被判死刑，而是被判继续为生，但他们对这一判决的含义茫然不懂。
然而，尽管如此，每个人还是想获得长寿，那种生活状态只能这样来形容：今日不好，明日更糟，每况愈下，直至终老。
如果我们竭力想象，太阳在运转过程中照耀了多少苦难，悲痛和忧伤，那我们就会承认：如果太阳能使地球像月亮一样不能产生愈生命，如果地球的表面仍处于结晶状态，那样的话会更好。
同样，我们也可以将生活看作一段毫无禅益的插曲，扰乱了虚无世界的平静安宁。
而且不论怎样，即使生活一帆风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会愈加清楚的意识到：生活本质上只是一种失望，甚至是一种欺骗。
如果两个少年时的挚友在阔别了半世之后暮年重逢，当他们甫一相视，心中涌现的主要情感就是对整个人生完全的、彻底的失望。
他们的思绪将被带回从前：那时的一切还是那么美好，生活犹如黎明玫瑰色的阳光，在他们眼前伸展。——生活允诺他们的如此之多，可真正兑现的就如此之少。
这种情感完全压倒了他们心中其他的感觉，甚至无须诉诸言语。他们彼此对这种情感心照不宣，而它却成为他们所有谈话的基础。
一个经历了几代变迁的人，就像一个经常到集市上坐在魔术师摊前的观众，一次一次地目睹表演。
这些表演技巧原本只能观赏一次，当它们不再新奇，不再能迷惑人心之后，就失去了魔力。
生活中真正值得我们羡慕的人是很少的，而命运悲惨、值得痛惜的人却数不胜数。
生活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因此，得以安息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某人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
如果孩子只是因为一种纯粹理性的行为才来到世上，那么人类还会继续生存下去吗？
难道没有人极度同情将要分担生存重负的下一代吗？或无论如何也不愿冷酷无情地把这种重负推给下一代？
我想肯定有人会说我的哲学让人不快——因为我说出了真相，而人们则更愿意相信上帝创造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那就去找牧师吧，不要理睬我们这些哲学家了！
无论怎样，不要要求我们用自己的学说来迎合你们所受的教诲。只有那些冒牌哲学家和流氓骗子才会这样做，他们会提供任何你们想要的学说，让你们满意。
你们大学里的教授必定宣扬乐观主义，但要推翻他们的理论却是一件轻而易举且令人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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