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作品的构成——以《牡丹亭》为例（上）

        抒情性作品由抒情内容和抒情话语这两个要素构成。

        抒情内容指文本所表现的某种特定的情感过程与意义，抒情话语则是一种以抒情写意为主的表现性话语，通过类似音乐的声音组织和富有意蕴的画面组织来表现复杂微妙的主观感受过程。

        在抒情性作品中，抒情内容往往是一种体验、感悟或心境，具有无法用普通话语来充分表达的“不可言传”性。以《牡丹亭》中的名句为例。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闺阁里的小姐，眼看着一春又一春悄然流过，自己却只能锁于这楼台深深中，任那韶光一年一年蹉跎殆尽……这是一种怎样细腻而又交叠无绪的情怀！若用普通话语来说，应该怎么说？可惜年光易过，青春难留，于是我满心里皆是愁么？

        这样说，其一，不具美感；其二，不够彻底，不够淋漓尽致，这只能让别人知道你要抒的是愁，却无法令人深刻感受到你愁由何起、愁有多深。

        这种所抒之情的含混性导致了它对抒情话语形式的直接依赖。抒情话语是一种表现性话语，它能象征性地表现情感。

        同是春光易逝、年华易逝，林黛玉说“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杜丽娘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以大好的春景象征大好的年华，于是当春色落尽、百花皆付与断井颓垣时，便也自然叫人想起红颜老去，花落人亡的凄哀。于是，纵有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也是空落庭院，无可奈何！

        抒情主体把抒情内容直接投射和转化在抒情话语之中，达到二者的融合，而读者直接接触的也是抒情话语，他通过抒情话语得以体悟抒情内容。所以，抒情话语是欣赏和分析抒情性作品的直接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