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小雨时断时续,尽管天气预报先后几次说过有雪,却一直不见雪花飘落,许是呼呼的北风吹走了它轻飘的身骨。
冷,到了一定程度,该是穿出所有压箱底衣服的时候了。在店堂里看店的老板们,个个缩头缩脑地晃着,全身筋骨因终日无法伸展而双肩酸痛僵硬。
有民工来买水鞋,他们脚上的鞋子满是泥浆,现在除了他们再没有人的脚上会粘上泥巴。他们总是站得远远的,等我把鞋子拿过去。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泥脚,拒绝我递过去的凳子,那份爽气多像自家的亲人。我的长兄也在做着和他们一样的苦活,看着他们穿的单薄隐隐有些心疼。
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让我想起自己泥泞的双脚。
那是在上学以后,一到下雨天母亲会让我穿上雨鞋。但我的雨鞋都是哥哥们穿过的,很大。一到大雨天,乡下路上的泥巴都一尺多深。我们小孩子为了省力都是小心地踩着别人留下的脚印慢慢行走。结果因为脚印凌乱不堪,我总会不小心陷进泥泞的烂泥里。这时最怕慌乱,如果沉下心来慢慢晃动着使劲就会逃出泥潭。可我总是因为惊慌,使用蛮力后,自己一屁股跌坐在烂泥地里,而那只沉重的雨鞋依然陷在原地。同行的小伙伴都幸灾乐祸地笑着,再看,他们的手里都提着雨鞋,我眼里的泪水没来的及流出,就开心的像拔萝卜那样把雨鞋拔出来,提着它光脚踩着泥泞走路。
在我成年后,再次感受到泥泞的纠缠,是在我第一次去婆家的时候。刚从一辆颠簸的中巴车上下来,我混乱的五脏六腑还难以平复。结果脚上的一双皮鞋就被黄泥撕开了一道口子。如果像小时候把鞋子提在手里很不好看,老公的三弟老远的开着拖拉机来迎接我们。那一瞬,我被他们的兄弟情义感动。可是很快啪啪啪的音量伴着车身左右地极致颠覆让我恐惧,除了前面浓烟滚滚,后面的泥浆像要和我玩洒水游戏。我好想说,让我下去,哪怕光着脚走路,我再也不想坐这可怕的拖拉机!
后来,也是这样寒冷的季节,我记得下了小雪,地面隐隐的白色。我们接到老公家里的通知,他的奶奶去世了。他很心急,就骑着摩托车载我骑行一百多里回去。许是他被冻僵了,或是泥路湿滑,在到他们村口的堤坝边,我们和摩托忽然一头栽了进去。
从此,每次回他老家我都是不大乐意的。直到村里修了村村通的水泥路。我们咬牙花几万块买了一辆面包车,他笑着拉着副驾上我的手说:“老婆,我感觉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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