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艺术的创作中,经常有一个现象,那就是父亲的消失。
为了说明问题,这里,我们举西方的四大名著和中国的四大奇书——最为大家所熟知的文学作品——的例子。
所谓西方的四大名著,指的是《荷马史诗》《神曲》《哈姆雷特》《浮士德》。这四部作品的成书时间,有的很早,有的是近代,跨度很大。但不约而同的是,这四部作品里,父亲的形象,要么不重要,要么根本就没有。
我们再来看中国的四大奇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三国演义》很少提到主人公的父亲,《水浒传》也是这样,《西游记》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写实的《金瓶梅》也不例外。《金瓶梅》一开始就交代了,西门庆的父亲——西门达已经死了。
父亲的形象,在文艺作品中,要么模糊不清,要么就是干脆不出现。具体到《红楼梦》来说,这样的情形也是很多的。香菱的父亲——甄士隐,在《红楼梦》的第一回中就被度脱了;薛宝钗和薛蟠的父亲,也是早早就死了;贾瑞呢,父母早亡,跟着贾代儒生活;秦钟和秦可卿,一个来到贾府读书,一个嫁到了贾府,都很少和父亲来往了,后来,他们的父亲也死了;林黛玉的父亲呢,在第十四回中也死去了;史湘云呢,是“父母叹双亡”……
即便有些主人公的父亲还活着,作者也想办法,使“父亲”消失。贾珍的父亲,作者就把他安排在道观里,长年不来家;贾琏的父亲,作者也是一样地处理,不过却是把贾琏安排了出来,让他来跟着贾政管事,也不和他的父亲常来往。
但是到宝玉这里,作者来了个例外,给他安排了一个父亲,而且,父子之间的故事,细细数来,并不算少。《红楼梦》结束,贾宝玉要出家的时候,他也来向他的父亲做了最后的告别。
前一段时间热播的《人民的名义》,大家送给其中的郑胜利一个外号,“郑快进”。而在剧中呢,“郑快进”有很多的戏份,就是在演他和父亲的事。可见,“父亲”或“父与子”的塑造与表现,在文艺创作中,实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很多的作家有意无意间就避难就易,不去写父亲,或者就去写父子经常不在一起。
这是一个世界级的文学难题。但是,《红楼梦》直面了这一困难,而且在克服这一困难时,做得相当好。
我们来看《红楼梦》的第二十二回。在这一回中,作者写到了贾政猜灯谜而悲谶语。作者写这一件事情,写得真好。别的不说,通过这一件事情,作者表现出了贾政对诸儿女命运的敏感,这样的表现极为有力和深刻,而且也表现得相当合理。
我们知道,贾宝玉是贾政的孩子,贾宝玉就是一个对命运敏感的人。中国人讲,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这个地方对贾政的表现就是其合理性。而且,写到父子两人对命运的敏感,以此来表现父子关系,不也十分深刻吗?而且,贾政有这样的觉悟和敏感,这也能比较合理地解释他最终接受了宝玉出家的事实。
说到这里,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写作。去年的时候,我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说——《父亲的书箱》。当时在写这个小说时,困难的确是很多的,可供借鉴的资源并不是太多。写到半中间的时候,一度写不下去。那个时候,我正好在一个微信群里,参加《红楼梦》读书交流的活动。所以,我就又翻了翻《红楼梦》。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很快就完成了那篇小说。
废话就不多说了。感谢《红楼梦》,继续向《红楼梦》学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