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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寒江钓月
第4个好姑娘
01
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从小便在各大城市之间漂泊，小学转学7次，初中转学5次……
城市对少年的我来说那不过是候鸟迁徙中栖息的小岛，一路漂泊纵有留恋也必须飞走。
这就是生活，因为弱小便没有选择，因为生存就要学会接受，直到我来到了广州，遇见了丽。
广州的火车站是出了名的乱，三教九流，坑蒙拐骗无所不有。
凌晨1点，我在火车站等着丽的到来，对周围的危险视而不见。
丽是我的女朋友，她只身一人从祖国的大西北来广州找我了，这是多么大的勇气。
在这之前，虽然我们聊天的电话卡摞起来已经超过烟盒的高度，虽然我们发的短信已经可以写成一本长篇小说，但实际上我们只是牵过手而已。
我在深夜的车站毫无困意，你可以想象青春年少的我是多么的兴奋，看着月亮迎接爱人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地事情吗？
但兴奋里还惨杂着忧虑，那时我还没有毕业，住在学校里，在学校安排的单位实习，基本没有收入。一切都没有安排好，千头万绪，兵荒马乱。
丽来的第一个夜晚是在宾馆度过的，她一个人，我把她送到宾馆安排好就回宿舍了。
因为青春的羞涩，因为格外的珍惜。
那一夜，从宾馆回学校的路上，我打量着这座城市。因为是南方，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却并不冷清，街边的夜市还有不少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把街道照的很温暖。
各式各样的人在街道上穿梭，有西装笔挺的白领，有穿着邋遢的民工，有推着小车叫卖的小贩，有穿着情侣衫人字拖挽着手压马路的情侣，各式各样五彩斑斓。
我想，因为丽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在这城市里找到自己位置，安一个家。
02
租的房子是简陋不堪的，虽然有窗户，但因为楼与楼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天到晚基本是见不到阳光。房间里没有买床，只有一个床垫子，放在地上。
那时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丽躺在床垫子上看连续剧。
“都十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这集看完就不许看了。”我板着脸道
但是每一集结束的时候都是剧情的高潮。
“再看一集，最后一集好不好，裴勇俊一定会和郑惟珍在一起的。（冬季恋歌的情节）”丽和我撒娇道
最后当然是我败下阵来，这样一直看，直到丽太困了，看着电视慢慢的睡着在我的怀里。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一无所有的小屋里，我看着睡着的丽，想着未来，一切如梦似幻，光怪陆离。
我，芸芸众生中一个平凡的人，不具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不过是身如柳絮随风而摆罢了。但是那时我告诉自己，不管这城市的风怎么吹，我一定要用尽全力，拼了命的抱紧你，丽。
那时我和丽的日常运动就是压马路，我喜欢这个词，总觉得它要比逛街，闲逛等文艺的多。
在广州的街头真的什么都有，有人摆摊什么都不卖，只是拿一摞纸和一堆笔，告诉路人，只要能按着顺序从一写道一百，一个数字也不写错就能赢10块钱，两块钱一次，欢迎挑战。
有人当街教大家铸造硬币的方法，用来卖钱。有人摆摊传授扑克牌赌博的秘籍，有人摆个台子当街教小孩速算。等等等等
城市的每一个人都用尽全力的生活，有些可能手段并不光彩，但是为了生活，又能说些什么呢？而且这让我和丽的“压马路”充满了新奇和乐趣。我永远记得丽当时的话
“以后我们结婚了，你要是每天都能带着我压马路那就太好了。”
在暖色的马路上，她像一只小鸟一样绕着我欢快的飞翔。
因为经济实在是捉襟见肘，我和丽也开始了摆摊生涯，我们去小商品城进货，各进各自喜欢的物品，然后各自卖各自的，比赛看谁的生意好。
我记得很清，我进了好多的布做的钱包和钥匙扣，结果卖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一晚上经常是一个也卖不出去。而丽的生意却很好，为此她一直嘲笑我没有商业头脑。我则抗议道“路人只是喜欢你的美色。”
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就是买了个小塑料盆，把钱包和钥匙扣都摆在地上，让人隔着一定距离扔脸盆来扣，扣到了就拿走，两块钱一个盆，结果生意不错，总算是收回了成本。
旁边同样摆摊卖扇子的大叔，对我的办法称赞有加，说我将来一定飞黄腾达。当时丽在我旁边乐的像一朵盛开的花。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一个人，没脑子，无条件的相信着我。
还有的乐趣就是坐书店，而且是一坐就是一天。一方面是蹭书店的空调，因为广州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毫不夸张的说连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热的，身上总感觉黏黏的很不舒服。
另一方面当然是免费看书了。书店大约每一个小时会赶一次坐在地上的人，我和丽后来已经轻车熟路了，只要书店管理员一出现马上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他一走开就背靠背坐下来继续看。
从书店回家的路上，有一条林荫小道，那条路人很少，有时候我们会用肩膀互相撞彼此，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像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学生。有时丽会骑道我背上，让我把让她背的很高，看能不能够到最高的那片树叶。
这时如果突然有路人出现，我们会立马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默默走路。等人走远了又会看向彼此，哈哈大笑。
03
这个城市里，我和丽体验四季感受冷暖，熟悉着道边的各种小吃，直到小贩们可以叫出我们的名字。
我们可以和门口晒太阳的大爷互相调笑毫无顾忌，我们不用地图就知道该坐哪一趟公交，我们知道哪里的咖啡可以无限续杯，知道哪里的衣服便宜到爆。
家门口的每一盏路灯都熟悉我们，流浪的小狗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向我们乱叫。
夜晚在楼顶的天台上，我们倚着栏杆喝着啤酒看着周围城市的亮光，可以准确的说出那是哪家店，买什么的，生意好不好。
但是就是如此这座城市仍是不接纳我们，丽的工作屡屡受挫，拿着简历到处奔波已是常态。而我仍在实习，收入微薄。我们要的不是一场繁华，只要能够生活，最低标准的生活，但城市风急雨大，无处可躲。
丽，害怕虫子，但我们租不起没有蟑螂的房子。
丽和我都怕闷热，但是却一直没有舍得买一台空调。
电脑太慢，只能半夜去网吧完成工作。
最爱吃的是广州的烧鹅和口水鸡，但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会不自然的走快一点。每次问想吃什么的时候，总是炒河粉。
下班累的要死，却舍不得打车，站在拥挤的气闷公交车上，摇摇晃晃。
终于 丽病倒了，全身发冷，高烧不退，我陪她打完点滴回到租的房子又是深夜了。她没了和我说话的力气，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我躺在她旁边一夜未眠。
我想起了她到这个座城市的第一个深夜，我在火车站，对自己说，要加油啊！要加油啊！有个女孩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了，小安你可一定要加油啊！要加油啊！
可如今，我甚至都没有一张可以让她病了后可以好好休息的床，在这不见阳光的屋子里，爱是多么的苍白。
“小安，我想家了。”这是丽从医院到家里给我说的唯一的一句话。晶莹的液体在她眼眶里旋转，映着无边的黑暗。
这一夜，我不停的摸着她的脑袋，看她的烧退了没有，不停的把毛巾打湿放在她的额头上，但同时我上网订了一张回去西安的火车票。我被撕裂成了两个人，一半火焰，一半冰冷。
以前我想，我要不择手段的抓住她，不管这城市的风多大，我也不会放手。但如今，我不想因为我，让她在受这冷飞吹了，我心软了，硬不下心来留住她。
04
送走丽的那天是一个早上，广州的火车站，仍然是三教九流，坑蒙拐骗。她坐在火车里，我站在站台上。火车缓缓开动，我想跑两步，在多看她一会，但终归是没有跑。
我不想她看到我哭。
广州熄灭了我的爱情，但是我却无法恨你，因为你也曾给我美好。
我开始适应一个人的广州，一个人走在热闹夜市里，一个人躺在床垫上看着和丽一起看过的韩剧。一个人坐书店，一个人走在那条寂静的小路上。
但是我自己够不到那片树叶，我坐在书店无人依靠，我摆摊生意不好也没有人嘲笑。
那时我才知道，这城市中一切的温暖，有趣，新奇都是因为你。
我曾经的漂漂泊，只是因为没有你
我爱的是你，而不论身在哪里。
一年后，我来到了大连，迎着风坐在海边，拨通了丽的电话，一起聊起了广州，聊到泣不成声，泪眼迷离。
丽，也在大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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