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迷雾

“方小燕，知道为什么我们首先喊你过来吗？”

“我跟武海宽没有发生过什么，目前为止都是正常的同事关系。”

“哦？同事关系还分正常不正常？”

“警察叔叔，就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啊……我承认，我们俩之间存在一些暧昧，但是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

王巳听见方小燕喊自己“警察叔叔”，不禁皱皱眉头，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儿掩饰不住一身稚气未脱的气息，看起来也就二十到二十五之间，因为方小燕化了妆，所以王巳不能凭肉眼就确定出她的真切年龄。

王巳说：“你说的是肉体关系？你知道他有家庭的对吗？”

方小燕一直没有从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肉体上没发生什么，我没同意，他有家庭我是知道的，但是最终不是没有发生什么吗？”

王巳说：“那么，最终会发生什么呢？”

听到面前的警察叔叔突然问起这个，不知为何，方小燕竟微微放松下来：“说不定呢，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

王巳意识到话题如此讨论下去，对案件的意义不大，插嘴问方小燕：“你为什么要约武海宽到走廊最西边？”

“啊？”方小燕一阵错愕，下意识地向南边方向略微扭了扭头，说：“我没有啊？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王巳细致地观察着方小燕的举动，错愕的表情不像是表演出来的，下意识往南边扭头似乎在说明她正在试图理解“最西边”这个概念，然而她扭头的方位是错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可以推导出，方小燕如同大多数女人一样，没有方向感。她的真实反映和聊天内容产生了严重的背离。

王巳说：“走廊最西边，就是武海宽遇害的地方，我们在武海宽的手机上看到他和你的聊天记录，是你把他约过去的。”

王巳顿了顿，像鹰隼一样盯着方小燕，一字一句顿着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冤枉人！”方小燕显然被吓到了，眼角飚出了泪花。

王巳心里狐疑不已，难道如此复杂的局面背后隐藏着一层更加复杂的事实？怎么看方小燕也不像在表演。

王巳是刑侦审讯上的老狐狸，几乎可以通过眼睛把对方的心里琢磨个八九不离十，从方小燕的眼睛里，王巳明显看到这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到目前为止，方小燕都是下意识地反应。

王巳说：“你手机呢？”

方小燕颤颤抖抖地开始翻包，王巳看到，她反复翻了两遍。

王巳说：“你外套口袋里不是手机吗？”

方小燕往右边口袋里摸去，王巳看到方小燕的表情里有一丝惊讶，看来确是手机无疑。

“我平时手机没放过口袋里。”方小燕说。

王巳延着方小燕的话问：“为什么呢？”

“我的外套都好贵的，手机放进去时间长了，衣服会被手机坠得走形的，女孩子都这样啊。”方小燕开始解锁手机。

方小燕拿起手机翻开聊天记录，面色变得煞白，下一刻她把手机扔了出去。

“不是的，不是的！有鬼！闹鬼了！”

王巳不去管她，捡起被方小燕丢在沙发上的手机，看到聊天界面，在武海宽的微信上，聊天界面背景是未被修改的白色，而方小燕的微信里聊天界面背景则是一张方小燕在海滩穿着比基尼的自拍照。聊天内容一模一样。只不过方小燕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没有删过，王巳往上翻了几页，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暧昧戏谑。聊天记录很长，一时翻不到头。“回头得让程海军好好翻一下聊天记录，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王巳心想。

“方小燕，你平复一下情绪，我是警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鬼，现在所有的证据对你都很不利，目前的证据表明是你把武海宽引诱到事发现场的，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人凶手，或者是从犯。”

方小燕蜷缩在沙发上，嘴里喃喃道：“不是的，信息真的不是我发的，我为什么要害他呢？我其实有点喜欢他，我不会……我不会害他的。”

“今天晚上有没有其他人用过你的手机？”

方小燕努力在想，就像在找一根救命稻草，想了许久说：“应该没有，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手机应该是一直放在包里的，我真的不记得怎么会在口袋里，我今天也没有喝多少酒，不应该的。”

王巳从刚才开始吓方小燕，就更加细致地开始观察她，想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事实太不可思议，王巳的直觉和观察都在告诉自己，方小燕没有说谎，但是在其他线索还没有出现之前，这是最直观最真切的线索。线索不会要断掉吧？

“说说你跟武海宽之间的情况，从认识，到今天，捡重要的说一下。”

“他在公司里是我的上司，我入职第一天他就开始带我，我们的部门是渠道维护，就是维护好市场部之前开发过的和现在正在开发的渠道关系……”

王巳走出房间的时候，程海问他：“师傅，您觉得……？”，在问询方小燕的时候，程海一直在都在。

“她像是被人耍了，应该不是她。”

“但是也不能说没有嫌疑了对吗？”

王巳说：“是的，继续关注这个姑娘吧。”

王巳问一名警员：“死者的老婆精神状态怎么样了？”

警员说：“精神状态很差，她还带了孩子来，据说是带孩子来找老公回家的，刚才情绪稍微稳一些的时候，非要去见死者最后一面，我们也不好拦，结果见了一面之后比刚才情绪更差，她不愿意孩子看到她现在的状态，孩子现在由KTV的工作人员照料着。”

“先让她缓一会吧，监控室在哪儿？带我去找程海军。”

说完话，几个人看见程海军从远处走来。

程海军说：“相当不顺利，关键视频都没有找到，死者所处的位置没有监控，死亡时候发生的什么也不知道。”

王巳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缓缓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