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晕的海

作者: 普天立 | 来源:发表于2022-07-27 12:46 被阅读0次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无名写作‖红晕的海》

    1

    已是美丽的黄昏。我看到剪刀惊慌地落在地上,有人敲响了门。小解的短袖和胸罩整齐地放在沙发上,剪刀就掉在脚边。门再次被敲响。敲的是对面的门。小解将拉低至膝盖的内裤和裤子提起,拉开了窗帘。敲的确实是对面的门。小解再次肯定。

    淡黄的阳光软软地伏在地板上。剪刀放回了抽屉里,几个月以来这个动作一直在重复。小解看着前一家人留下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部手机、一卷绷带和一面镜子。小解拿起镜子。憔悴的脸在镜中看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虚弱的呼吸被阳光拖向窗外,不久就会消失在黑夜里。小解的秀发在两边轻微摆动。多么美的一张脸。洁净的美。淡甜的皮肤。

    不知道多少次了。第一次,门被敲响的第一次我就知道是对面的。对于血的恐惧。它染红了我的手和剪刀,地板上流着我的血。那些红色的东西从门缝里流出,沿着楼梯从四楼流向一楼。我会死。小解把镜子倒扣在茶几上,看向门口。红色。我不惧怕血。但我犹豫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去那里需要一笔钱,我在攒但依旧很遥远。女人。真正的女人。最后是爱情,他会一直爱着我,超出生命。我不惧怕那些红色,惧怕的是破碎的爱情。天是什么时候暗下去的,该去穿一件外套了。

    小解穿好外套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房间里没有灯光。屋里的黑夜竖起耳朵。破碎的爱情。那个女人袒露这胸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乳头含在了我的嘴里,我的手抚摸着另一只乳房。黑漆漆的房间里,我总是在梦中感到有人闻着我的身体,吻我的身体。我逃离了那个女人,我的母亲。痛苦的爱情。他打了我的脸,许多唾沫吐在我的脸上。他比厌恶吐沫还要厌恶我。他只是打了我一巴掌,然后他走了。我的初恋,我的眼泪。小解把镜子对着自己的脸。是一张美丽的脸吗。一个月前搬来对面的那个男人,叫做阿透的男人。他的脸是如此清秀,挺拔的身体。我会爱上他吗。真正的女人。停止吧。该做饭了。

    疲倦的黄昏没有一丝生机,至少对于阿透来说就是这样。他听见了敲门声。是阿猛,我真不知道他的激情从何而来。阿透驮着背缓慢地打开门。软沙发上留有凹陷的痕迹。听装啤酒瓶一罐罐的散乱在四周。一些烟盒摞起,另一些扔在地上。

    没有下次了啊。

    昨晚酒喝多了。

    你没事就喝酒,我可没你闲。

    东西呢,拿进来放在桌子上吧。阿透又坐回沙发凹陷处。

    阿透随意拿起一包烟,抖了抖了,又拿了另一包抖抖,一根烟就落在了桌子上。火机被我放在哪了。那些啤酒罐踩上去就像在尖叫。火机应该是掉进去里面了。我睡了多长时间,头还有被挤压的感觉。昨晚。也许是凌晨两点或者更晚点,不记得了。睁开眼睛时那些无聊的电视剧还在放着,清醒的时候那顶锅盖却收不到什么信号。需要一些音乐舒缓一下那些昏厥,酒喝得确实太凶了。已经黄昏了,今晚不能再喝了。明早。每天都是相同的空气在流动,那些磨损破的牛仔裤。洗漱。晚饭。在街道里穿梭,不用任何思考分发邮件。就像转动的链条,我在循环中活像那些铁。废弃的铁在回收站生锈,没人在意。生活。厌恶甚至恐惧。火机到底去哪了。

    你从不冲那些尿?

    一两天吧,忘了。

    你干脆撒进那些罐子里,省事。

    我嫌臭。 

    阿猛提提裤子,站在阿透的面前无奈地叹气。阿透从啤酒罐堆里摸出火机,燃上一根。

    你要吃点不。

    在这环境里吃东西,我反胃。 

    哼,我绝不相信这是你阿猛能说的。来根?阿透低下头在那些烟盒里找着漏掉的烟。

    不了,哥们现在戒烟了。

    怎么?

    找了个真爱,她不喜欢我抽烟。

    阿透迟疑了一会儿。

    滚吧!

    你小子,找个女人吧,真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能活多久。

    不用你管。阿透把烟放在眼前,看着那些烟蒂,不再说话了。阿猛已经走了。

    烟蒂坠落在了桌子上,阿透把脚边的啤酒罐扫开,吹飞了烟蒂。烟蒂。爱情就像烟,充满着诱惑吸引。同样也像吹出的烟圈,使人迷失在雾中,有时还会刺痛眼睛。最后变成黑色的烟蒂,冷漠,脆弱。散在风中。无形的回味又如此沉重。爱情,我似乎开始相信有别于异性的爱情,或者说只要有情愫有爱,我不会在乎太多。我不相信那些容易得到爱情。也不相信避孕套。那个女人居然舔着脸要我负责。走吧。来了。链条般的生活。

    阿透吃光了那些饭。他用手抹嘴的时候没在袋子里找到一根烟的影子。忘恩负义,一包烟都舍不得。找你的真爱去吧。最好找一个梅毒。看来得出门了。

    小解打开门的时候,阿透呆呆地站在他的门前,那道门半敞开着。

    吃饭没,要出去?阿透急忙把门关上,把小解朝里看的目光挡住。

    还没,正准备去便利店看看。

    那就一起吧。 他们两人并排着走下楼梯,有些羞涩,却又有些温馨。他们一直走着,这栋半年后就要拆迁的公寓前的路灯已无法画出他们的身影。这栋公寓,只有两间房间亮着灯。微弱的灯光后面,它们像一双明亮的眼睛,没人愿意任何一只失明。直到它们成为一颗明亮的心脏。

    2

    滞待沉闷的空气挤在那间狭小的房间里,头顶窗户里的风扇破旧死气沉沉。风扇只是缓慢地小幅度转动,向上又向下。

    她一点也不懂得做爱需要挑逗,全身的感官达到最强烈的欲望,此时任何的尖叫不是撞击的痛,而是一种释放。我花了一些钱,就是来看这个女人裸体,把黑乎乎的毛张开,甚至撕裂。就是一种恶心。我始终像被抽除了骨头。她很有技术。我一直躺在下面,她坐在我的身上有规律地跳动摆头。比老猫尖叫还要难听的淫叫。我很想挥拳揍她。

    总比没有好,虽然花了钱。除了这个,闲暇的时间可以做什么,喝酒睡觉。但愿下次她能叫的自然点。

    小解合拢手稿,看着坐在一旁的阿透。阿透有些慌张无措地低着头合拢着十指。

    不应该给你看的,我只是随便写写,是很早以前就写的了。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只是我觉得里面的那个男的有些颓废,你为什么要这样写。

    阿透没有回答,似乎他自己也无从回答。那个人就是他本身?不是这样的,他从未嫖过,很强烈地想过。肉欲。他从未嫖过。那种做爱也许不是他所渴望的。

    你有文章发表过吗?

    出过一本短篇小说集,赚了不少钱。前不久我屋子里的书大多都搬回老家了,有些可以给你看看,很有意思。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他的落脚点。

    我已经换了好几处。这里挺好的,可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拆迁了。不过还好我遇到了你。

    我也是。阿透握住了小解的手。

    我们一起合租一间房子吧。

    小解心里悸动了一下,犹豫了很长时间。

    到时候再说吧,我们去附近的那片海看看,行吗?

    可以,就现在?

    在一楼楼梯口的电线上栖居着一只鸟,孤零零的一只鸟。

    它在这里很久了吧,我看见它时它总是朝四处张望,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也许是另一只鸟。是爱情。小解松开阿透的手,旋转着的浅紫色长裙像清澈的流水一样。

    下午,鹅卵石铺的小径上,零零散散有几对情侣走过。刚下过雨。凝聚在绿叶上的水滴里有无数个世界,却有着同一种爱意和同一种味道。淡淡的柠檬味。小解的头发就散发出这种柠檬味。阿透一直不解小解始终不愿意他们肉体有很亲密地接触,小解很拘谨。他们没在一起睡过觉。我喜欢小解的唇。湿润。香甜。

    他们赤着脚走近海边,乳白色的海鸥像涟漪的海浪。我们再走近点,再走进点就可以听听海鸥喜悦的羽毛。海上的风席卷着心中的空虚远去,又焚烧于沉落的太阳。沙滩。太阳的镜子。小解白栀的脸庞也是一面镜子。柔和的眼睛。透红的心跳。钢琴曲。棕毛小狗奔跑。铲子与沙堡。夕阳的脸。

    你在这休息吧,我去买点东西,晚饭就在这吃了。

    我等你。

    阿透披着牛仔外套沿着小径走去,他从左前兜里捏起一根烟,他所带的最后一根烟。戒烟他无法办到,他在节制。他叼起压扁的烟转身看着大海。大海上似乎漂着拉长的血液。又一次压抑,不安。他似乎觉得这种不安会在某一天再次降临他的身上。一种死亡的征兆。

    在黄昏把天空交给了黑夜时。饭盒撒在了沙滩上。小解散乱着头发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抽泣,他渐渐地恢复平静后垂着头走回家去。他没有看阿透。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

    阿透趴在沙滩上,头发和脸颊上沾满了泥,嘴边的血也黏上了泥。骨头断裂一般,疼痛使他粗暴地喘着气。他撑起身子时,看见四周都是杂乱的脚印。小解不见了。

    茶几上摆放着一部手机和一卷绷带,剪刀从抽屉里再一次拿出来。阴茎软软地往下垂,冰冷的剪刀张开又合上。有人敲响了门。

    3

    生来就该是个女人。剪碎的照片,一张模糊的脸。相同的两对眼睛,唯一的受精证明。她总是在哭,在屋子里晃来晃去。你父亲的抛弃,他真恶心。你不会是个男孩,你是一个女孩,会像我一样美。一样的嗓子。该死的阴茎和阴囊,不要管它们。你会是一个女人。看着我的乳房,嘬它吧。去爱它。今天会是另一套裙子。你今年八岁。我早就没有了乳汁。捏紧它吧,不会干瘪的。你不是一个男孩子。你躲到哪去了,你是我的女儿。衣柜,床角,还是别处。不要瑟瑟发抖。他们撕开了我的上衣。沙滩上没有了人,天是黑色的。许多拳头。从那一次,就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束花开始。那个羞涩的男孩,15岁。送上花,吻了我。他突然地尖叫。我有着更大的阴茎。早有预料的唾沫。很多的唾沫。十五岁的。二十二岁的。三四个男人的。他没有。他抱紧了我。门被撞开了。剪刀掉在地上。伤口,紫色的伤口。那张脸吻了我。沙子。海水的咸味。下次我们会带点面包,那些海鸥会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多么幸福。他们有两个孩子,一条狗。他们幼稚地堆着沙堡,踩碎又重堆。孩子的父亲。她从未提到过那个男人。她讨厌我有着和他一样突出的东西。十一岁那年我逃走了。我不再是男人,渴望成为女人。但也不是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不让我剪下去,他牢牢握住我的手。我求他放开我,只要一剪刀下去,只要一剪刀。他始终握着我的手。剪刀掉在了地上。不知道多少次了。她死了。他们说她神经有问题。我逃走的第三天,她从三楼跳了下去。他们告诉我她的乳房摔成了烂泥。我不惧怕那些红色。死亡。我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他爱我。他的生活不再是链条。是那个女人。静谧的夜晚,两件外套铺在草地上。大多数大学生坐火车回家去了。那个女人给了他一个避孕套。后来她就怀孕了。二十岁的一男一女。他后悔没选择读中专。我听说过从那里毕业不愁没工作。这是命运。颠簸中我才遇到了你。他说的我从不怀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他的胸脯。她把我放进了木桶里,冰凉的水。我们坐在里面。她用手把水淋在我的头上。她的指尖轻轻地从我的耳朵滑落。我靠着她的乳房。一摊烂泥。她的一切都是冰冷的。从未有过丝毫温暖。安静的夜。他就躺在我的身边。他的呼吸。

    4     

    简陋的房子里一点点放进新主人的东西。房间里置放一张床就足够了,烟灰缸哪里都不需要了。房外所有的房子都挤在一起,高楼是少有的。     

    小解喜欢去东边的街道,那里交错着青石铺的路。四周的屋檐是长着青苔的瓦片。雨后,吮吸过雨水的青苔松软洁净。小解踮起脚尖轻轻取了一些,放在鼻子上嗅嗅,又从光滑的胳膊上流过。转过街角不提防的话也许会碰到头,小解便略微弓着腰,捏起一点裙子像羞涩的少女般走过去。         

    阿透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来揩了揩了脸,看见小解手臂上沾着一些绿点。         

    去哪了,把手臂都弄都弄脏了。阿透扫了扫小解的手臂。         

    是青苔。小解撩了撩刚过肩的头发。         

    我们再去那栋公寓看看嘛,也许有漏掉的东西呢。       

    你是舍不得吧。         

    我不管,去嘛。         

    好吧,拗不过你。         

    他们看着四周的房屋和从里面走出来的男女,一些孩童被母亲整理着书包。小解看见孩子时总会搂紧阿透的胳膊,甚至把脸埋进他的胸脯里。       

    他们走过一条街道时,小解停了下来。透过反复擦过的玻璃,三四件婚纱真诚地吸引了小解。小解干净的眼睛里只有那间红色的婚纱。不远处的石缝间隐约有流水的声音。那些声音在小解和阿透的身体里淌着。       

    结婚时我穿上那件婚纱一定很美。       

    红色的微笑。钢琴曲在沙滩上弹奏。不需要多少人,甚至只有我们两个。夕阳,小解红色的裙子倒映在海里,随着喜悦的海流向远处。淡红的海。夕阳是一面镜子。相吻的唇。似乎在海里,小解像水一般。大海。我们的婚礼就在大海举行。阿透也痴痴地看着那件婚纱。     

    他们走出新住处,那栋公寓隐藏在一些大厦后面。没有钢钻钻进钢板的嘈杂声,今天没有开工。阿透抬头看了看身边这栋新建的楼,粗糙的墙壁令他感到枯燥沉闷。他隐约地看见一只老鼠在地上乱窜。那只老鼠使他的心不自然地跳了一会儿,他感到一些不安。         

    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来,躲在某处抹眼泪。       

    说什么呢。你去到那也要时刻留意,做完手术就回来吧。其实你真不用去的。阿透用右手摸着小解的脸。       

    不,我还不是真正的女人。小解握住了阿透的手,又把阿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你说你会不会认不出来我了。       

    怎么会我会偷偷地躲在你的后面,然后…· 

    不能再说了,你怎么能把它说出来呢。小解急忙堵住了阿透的嘴巴。       

    松树后面的公寓注满了风,有些凄凉。在一楼楼梯口的电线上,那只鸟依旧孤零零地栖居着。它看见阿透他们似乎兴奋了起来,一直拍打着翅膀。     

    它还在那。它还没有找到另一只鸟。我们把它带回去吧,买上一个鸟笼。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禁锢爱情,它的任何一束羽毛都是自由的。         

    好好。阿透愉悦地牵着小解的手走上四楼。

    阿透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小解的房间里还有一张茶几。茶几里搁放着一把迟钝的剪子,和一卷附上灰尘的绷带。它们沉默地留在了那里,然后淹没在石堆里。尘封,成为永远的过去。         

    公寓被推倒的那天,阿透送小解坐上了飞机。此后的黄昏他经常一个人去到那片废墟,他从不在乎那栋公寓。一些回忆在那,一些感觉在那。         

    起初我是因为不知道小解是男的而爱她?不是。当知道真相时,我只想抱住“她”。我会给“她”所等待的爱。“她”害怕寒冷,而又不是气温。我会用我的心包裹住“她”的心的。       

    风不适宜地刮了起来,阿透的眼前似乎越远越漆黑。地上的树叶划着地面,四周凄清甚至有些死寂。       

    阿透来到公寓附近时有了一些光亮。他接到了小解短暂的电话,“她”明天就会回来。“她”已经等不及了。阿透也是这样。他把手机合上放回兜里。手机的盖子合上的一刻,唯一的光亮消失了。身后任何一个黑色的空间里,似乎都有一双眼睛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什么。一连串的无声的狞笑。       

    阿透再看了一眼那些废墟。那堆碎石上面好像有东西,是一只鸟。是它。阿透环视了四周,无人。于是他欠着身子来到那片废墟。他低声地呼唤那只鸟,手在黑夜中一个劲地挥着。鸟儿没有丝毫反应。他知道那只鸟会在施工时飞走,但他依旧想把它驱赶走。让它栖息在任何一个富有生机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攀爬上那堆碎石。       

    那堆碎石耸立着,并不渺小,攀爬它具有危险。它的脚下是一堆又一堆的碎石。有的把锋利的一面指向天空,就像拿着长矛的士兵竖起长矛。         

    阿透感到脚下的碎石也在行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只鸟儿就在眼前。       

    你怎么还在这,快离开这,离开这。阿透软软地挥着手,但没有触碰到鸟儿。       

    鸟儿转过身来看着阿透。阿透隐约在它的眼里看见了自己。一只孤零零的鸟儿,孤零零地等待爱情直到死亡。他也看见了小解,一个真正的女人。鸟儿忽然朝一边飞去,更高的一堆碎石。阿透本能地支起身子挥着双臂,要挽回那只鸟。风停住了,更像是死了。废墟似乎在发出凄厉地惨笑。       

    阿透失去了重心。拿着长矛的士兵刺穿了敌人的心脏。头颅在流血。阿透的眼泪从微微扬起的嘴角边流过。他看到了大海和红色的小解。要活下去。

    一只老鼠从缝隙中跑出。它嗅了嗅阿透的身体,露出了诡异的嘴脸,最后满意地钻回缝隙里。

    5

    她恐惧寒冷。阿透就在寒冷里。小解光着脚走到阿透身旁。阿透惨白的脸永远尘封了许多话语,不会再有笑容。血色的海流向黑夜里,青石缝隙里锋利的流水割着小解的身体。

    小解缓缓地拉下盖在阿透身上的白布。她看着软塌塌的阴茎,她把它握在手里,紧紧地把它握住。她跪在了地面上,滑落的眼泪看着阿透的尸体也死在了地面。小解的脸抽搐着,浑身抽搐着。她把它放进嘴里。温和清香的嘴巴渐渐无力。它早就死了,已经死了。他死了。他再也看不到。一眼也没看到。

    小解站了起来,没有再啜泣。她抬起了阿透的上半身,坐在了便携急救床上面,让阿透靠在自己的怀里。她笑了起来。她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和胸罩,乳头耸立着。她扳着阿透的嘴,嘴巴张开了一点有立马合上。小解便吻着阿透的嘴,阿透的下嘴唇留下了深深的齿痕。她再一次扳着阿透的嘴。她把乳头放进了张开的一点缝隙里,抬起了阿透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另一只乳房。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没有哭声,只有小解断续的笑声。阿透的脸埋在了小解的乳房里,一只手垂落在床上。阿透的另一只手顺着小解的鼻尖、嘴唇和胸脯一直到肚脐。最后小解把那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裙子里。

    你含住了我的乳头,但永远也咬不住。你的身体似乎没那么冰冷了。但没用的。没用的。你没有从后面搂住我的腰。你的嘴唇好重。好重。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你。你却成了一个死人。一具尸体。没有拥抱。如何忘记你脑袋上的口子。去沙滩,大海。红色的婚纱。红色的婚纱。我知道你还没有死。是的。你还没有死。

    小解抱起了阿透,她袒露着胸脯走出停尸房,走出寒冷。她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

    第二天早晨,一些人围在婚纱店前。橱窗上沾上了血迹。碎玻璃散在地面上,似乎每踩上去一脚都能听见凄厉的叫声。婚纱店老板从家里来到店铺时,极其诧异。

    店铺转角处几个孩子也围在了一起,一个大胆的孩子拎起了那只死了的鸟。那只孤零零的鸟,死于狂风中。它为什么要在狂风中飞行,它在寻找什么?孩子们在母亲的斥责中纷纷散开朝学校走去。

    当天晨曦时,一个晨跑的人在大海边上看见一个裸体的女人。那是小解。小解的额头上、肩膀上和手上都留有新的伤痕。小解抱着膝盖看着大海。阿透的尸体也许早已沉入海底。海面上阳光映在上面,那是红晕的海。

    一只海鸥在小解头顶翻飞,又朝红晕的海面飞去。另一只海鸥从远边飞向那只海鸥。

    小解知道海鸥对她说了什么,就和她走入海里时怀里的阿透对她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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