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穿衣镜前试了第七套裙子的时候还是觉得差强人意,于是又不厌其烦的重新试一遍,这次学聪明了都拍下照片发给朋友帮着选。最后选了一条紫色的碎花裙和白色的针织罩衫,再把已经绑起来的马尾放下来,差不多还算满意的淑女形象,又躺回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要去见阿卿了,在这座江南的城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阳春三月的末尾。
六度空间理论说人至多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的任意一个人。我忘记了是怎么认识阿卿的,那几年他在北京,我在祖国最南端的岛屿。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人生的轨道上前进并收获不一样的生活体验。他的城市经历了四季,而我的城市里紫荆花一轮又一轮的盛开。北回归线以北的城市经历的那些昼长夜短昼短夜长是地理上的概念。那时候我还是十几岁的阳光少女,脑袋里装着彩色丰满的文学梦,乌托邦的少女总是早熟的有些超前,倒是现在二十三四岁,却越发像个孩子一样简单,现实又务实。在阿卿的好友列表当了四年僵尸粉。我没有发表过文章,也不关注文学社的社里的事情,当然要也不知道他的性别是女是男,就连当初加好友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模糊不清。
来上海这座的城市是为了学习江南气质里的温柔婉约,可无论如何还是改不了我骨子里的荒无蛮夷。某天下午我发了一张带有地址的照片。阿卿第一次给我发消息问我是不是也在上海。当看到对话框里的消息时还是挺欣喜,虽然我在这座城市一年多,但朋友很少,更别说这个在我好友列表出现了四年我还没有拉黑也从未说过话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在这里。我们熟络的聊起了工作地点和住的地方。很巧合的曾经我们住的很近,也许某个时间点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铁车厢,甚至我曾散步路过他小区旁边。
我穿好衣服出门,坐上五号地铁线,提早到了地铁站又绕了出口两圈才慢悠悠的发消息跟他说我到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是这样的毛病,自我保护意识超强,对陌生人的防备,已经到了拒绝社交的程度。木然的站在地铁口看行人行色匆忙,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有规律的蜂拥而至,又有规律的四下走散。才三月份,上海的阳光竟然就已经开始灼人,心里埋怨自己出门太急忘了带遮阳伞,风轻轻吹过还能闻到街角不知名的花儿的新香。
他骑着单车从对面马路疾驶而过,四下张望的样子好像在找人。阿卿长得很好看,像小说里的阳光少年,头发微卷,眼睛明亮又纯净,微笑时眼角上仰仿佛有一抹温暖的光。哦,他穿着蓝灰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蓝色衬衣,裤子是卡其色的灯草裤。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尽管我的近视已经到了一米以外人畜不分的地步。突然想到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玉树临风一少年。”如此再贴合不过了。
我设想过我们见面时的很多种方式,可是现实是,我站在全家店前面,看见他在马路对面,我在手机键盘打下四个字:我在对面。他走过来。老熟人的并肩而行,没有寒暄,也不认真的自我介绍,只是走着。
我们约了去阿卿家做饭。大概是他很少去超市买菜,我们走进超市就直奔蔬菜区,然后拎着挑好的菜和水果奔往收银台,虽然期间一直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末了排了好长的队,才发现菜和水果都还没称斤。阿卿做了一道豆角炒肉和一盘凉拌西红柿,我做了个清炒西南花。西红柿被他切的好丑,没有形状也没有棱角更没有摆盘,一堆碎西红柿可怜巴巴的躺在盘子里。不过豆角炒肉真的蛮好吃。他津津有味的吃着我炒糊了的西南花,还一边孩子似的炫耀说他会做10个菜,接着一个一个的数菜名,真的是太可爱的人了。
突然就觉得他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以前我一直想他肯定是个沉稳的大男孩,或者还会有点高冷不容易亲近,大概潜意识里我还认为大我三四岁的男孩都很成熟世故。然,阿卿保留了作为写作者的天真烂漫,也有作为该年龄段的担当,这大概才是他最可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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