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下一站，巴黎》| Chapter 11
新年的巴黎街头尽管不像中国到处张灯结彩，但是走在街上还是能够感受到浓浓的节日气息，甚至有些店面还装潢着圣诞节的装饰。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雨，地面上湿漉漉的，街上的人仍旧很多，似乎所有人都很享受雨后清新的空气和雨后的巴黎。
阿拓起床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当他睡眼惺忪走进厨房找食物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冰箱上的字条。那是苏子墨留给他和何佳伟的：“阿拓，大何：早上我顺便多做了些粥，你们醒了自己吃吧，吃完之后顺便把厨房收拾一下。P.S.早睡早起身体好。”
看样子，他终究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融入到巴黎的生活中了。
“这个苏子墨，竟然还教育起我们了，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凌晨两三点钟不睡觉。”阿拓一边笑着骂道，一边打开电饭煲盛了两碗粥出来，“何佳伟！下来喝粥啦，早睡早起身体好啊！”
“这话你怎么不跟苏子墨说去！”何佳伟的屋子里传出一句闷喝。
苏子墨拎着保温桶靠在地铁的侧壁上，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一定又是那两个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嘿，Tetonta，我们已经摸清楚她的情况了。”旁边的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老外说道，那老外带着一副墨镜，操着一口痞里痞气的法文，“每天晚上十点，地址也清楚了。你看怎么样？”
“嗯，不错。”搭话的是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老外，深蓝色的瞳孔，看起来格外帅气，“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收了她。”
“哈哈哈。”先前的那个人哈哈大笑。
苏子墨朝旁边挪了挪，暗想这两种人怎么能混在一起？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虽然巴黎看起来光芒璀璨、浪漫之都，但也是有它的阴暗面的。就像世界上的每一处，有光芒必定会有影子的存在。
但是转念一想，苏子墨好奇地偏过头去看他们一眼，总觉得那两个人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不过也许，所有的外国人长得都一个样吧。
苏子墨抬头看看站牌，准备下车了。
夏晓婷尽管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还是一大早就来了香舍。不过她没有一如既往地坐在吧台的位置，而是坐在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上，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一边朝窗外眺望。终于，她看见苏子墨拎着保温桶由远及近地走过来，立即合上了笔记本。
“嘿，真准时！”夏晓婷热情地冲刚刚进门的苏子墨打着招呼。
“你怎么来这么早？没好好在家里休息吗？”苏子墨笑着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在夏晓婷前面的桌子上。
“我已经没事啦，谢谢你的粥。”夏晓婷迫不及待地打开保温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昨天的保温桶我忘记带过来了！”
“没关系，那个又不重要。”苏子墨无所谓地笑笑。
“不行不行，你等我，我回去拿。”夏晓婷说着起身就往外跑，“很快的。”
“诶，夏……”苏子墨无奈地将保温桶的盖子重新盖好，避免粥很快凉掉。
按照正常人的步速计算，从香舍到夏晓婷的公寓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夏晓婷却整整去了二十分钟。夏晓婷进门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她从苍白的脸上生硬地挤出一抹笑容来，说，“保温桶拿来了。”
“你怎么了？”苏子墨关切地问，“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刚刚跑得有些急了，所以在家歇了一会儿，不用担心。”夏晓婷喘了口气，脸色才微微变得红润了许多，“哎呀，饿死了，我要吃饭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子墨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这一天夏晓婷似乎都心不在焉地，总是望着外面的人流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调咖啡的时候，光是磨咖啡豆就磨了五六分钟。苏子墨有问过她，她只是立刻收回目光摆摆手说没事，然后就走开了，弄得苏子墨也很疑惑。
新年了，香舍一整天来喝咖啡的人都很多，苏子墨和夏晓婷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下午的时候就连冯川都下来帮忙了。苏子墨就从咖啡师助手变成了服务生，穿梭于吧台与桌子之间，拿咖啡过去，拿空的马克杯回来。
直到晚上临近打烊的时候，苏子墨和夏晓婷才疲惫地坐下来喘口气。冯川也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忙碌过后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于是他对夏晓婷说，“你身体还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剩下的让苏子墨收拾就好了。”
“不是，老板我……”苏子墨举手抗议。
“怎么？昨天你无故旷工大半天，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冯川挑了挑眉毛，“再说，就是让你简单收拾一下吧台，又没要了你的命。”
“那没办法喽，你慢慢收拾吧！”夏晓婷笑着拍了拍苏子墨的肩膀。
“路上注意安全。”苏子墨说。
“知道啦。”夏晓婷摆摆手，跟冯川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看着夏晓婷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冯川收回目光，“OK，老实交代吧，苏子墨，你们俩最近什么情况？”
“诶？老板你怎么……把我留下就是为了八卦吗？”苏子墨哭笑不得地吐槽道。
“怎么可能，我是留你下来收拾吧台，顺便八卦一下。”冯川坏笑着说，“我跟你说，这两年追Cancy的人可不少，在店里我就看见过好几个。”
“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苏子墨大声争辩着，“我当然知道追她的人很多了，从中国回来那天我还见到一个呢……”
说到这里，苏子墨猛地愣住了。这么说起来，那天在店里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今天在地铁上遇见的那个人！顺着这条线往前想，苏子墨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难怪那个人看着如此眼熟！另一个人正是前段时间来店里闹事的老外！
“苏子墨，你怎么了？”冯川感觉到了苏子墨的脸色不对。
“老板，现在几点？”
“十点啊。”
苏子墨的心里顿时漏掉一拍，这么说……十点，收了……她？难道……
“苏子墨？”
苏子墨的手指颤抖，突然惊叫起来，“冯老板，不好了……”
夏晓婷走在回家的街道上，已经是深夜时分了，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路灯投射下的灯光在地面上映出一个明黄色的光圈。夏晓婷停留在一个路灯下面，风吹刮过去，她环顾着四周，似乎在等什么人。
“你还挺守约的。”
“Tetonta，你到底想怎么样？”夏晓婷面向迎面走来的两人，正是Tetonta和先前在“初念”闹事的那个老外。
“我还能做什么呀。”Tetonta在夏晓婷面前一米的地方站定，温柔地望着她。
“我说了我们不可能的。”夏晓婷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你喜欢我。”
“说话这么伤人呀，Cancy公主。”Tetonta说着又上前一步，“学校里喜欢我的人也很多，每天我收到的邀约也数不过来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夏晓婷后退了两步，发现自己靠在了路灯上。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交往吗？”Tetonta的语气仍旧很温柔。
“不可能。”夏晓婷肯定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要走了。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想走？”Tetonta身后的老外横上来，拦住了夏晓婷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夏晓婷的后背抵着路灯，心底顿时生出几分恐惧。
“既然你不想和我交往……”Tetonta上前一步抓住夏晓婷的肩膀，“那我就只好用我的方式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了。”
“你放手！”夏晓婷奋力挣扎着，可是Tetonta的力气却出奇地大。
“Cancy公主，我听说你还没有跟谁交往过。”Tetonta用力扳过夏晓婷的下巴，口里吐出温柔的呼吸。他的脸越来越近，夏晓婷只觉得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捶打他的手也愈发无力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悄然划过脸颊。
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的放弃挣扎，一旁的老外也狰狞地笑起来。
“夏晓婷！”三人同时抬头，街道的另一头，苏子墨发了疯似的飞奔过来。下一刻，Tetonta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在自己的小腹上，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便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夏晓婷双膝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没有了什么血色的嘴唇微翕着吐出三个字，“苏子墨……？”
“又是你，总来坏我们的好事。”那老外搓着拳头，瞪着苏子墨恶狠狠地说，“今天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他说着就要扑上来，然后下一刻，他便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定睛一看，冯老板拎着一根棒球棒站在后面，他的表情仍旧是平时的表情，但是眼神却毫无温度。他走上前去，冲着地上的老外就是一棒子，“就是你在我店里闹事？你也不打听打听老板是谁，你就敢来闹事？”每说一句话，就能听到那老外的一声惨叫。
“苏子墨，带Cancy回家，这两个人交给我。”冯川一边打一边说。
苏子墨在夏晓婷面前蹲下，背起她便往她的公寓走。走出去没多远，二人便听到了身后传来警车的声音。这下才算松了一口气，但冯老板刚刚的样子真是在二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苏子墨，放我下来。”夏晓婷在苏子墨的耳边轻声说。
苏子墨放下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夏晓婷摇摇头，“你怎么会来救我？”
“今天早上我在地铁上碰到了那两个人，刚刚我想起来，发现事情不对劲。”
“谢谢你。”夏晓婷小声说。
“今天早上你回来晚了，是不是因为遇见了他们？”苏子墨的语气里充满了责怪。
“嗯。”夏晓婷的目光暗淡下去，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月光映在她的脸上，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折射着光。苏子墨笑了笑，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握拳，然后缓缓举过她的头顶，突然张开！
“啪。”苏子墨说，“我刚刚为你放了一朵烟花。”
夏晓婷“噗”地破涕为笑，她伸手握住了苏子墨张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苏子墨愣了愣，然后猛地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这月光之下，仿佛一切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我一直都在期许着一个人，能够把她的照片设置成手机背景，能够把她的照片设置成头像，能够在她走不动的时候背起她，能和她一起去游乐场，能和她一起去咖啡厅，能在突然去找她的时候她很开很开心。她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替代。
见到她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安心，好像心里忽然有什么空白被填满了似的。
我想我找到她了。她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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