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嘹亮的哭声,似宣言般在产房内炸响,我的第六感官便迅速接受了这个信息——世上又多了一个男子汉。
虽说已有了十个月的思想准备,可到头来仍显得准备不足,产房门外的我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了。
一秒一秒地挨过一千七百下,着火的目光终于烧开了产房的门缝。助产士小姐探出头来:“知道啦?”“知道!”我故作镇静地回答,可天晓得我究竟知道了什么。片刻,又一助产士小姐探头出来,那简单的语言实在是内涵丰富:“男孩,七斤四两。”噢,谢天谢地!回头看看我的母亲,母亲似乎兴奋得发晕。我脑子一转,转出了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老人的特点——不爱儿子爱孙子。”嗬,真有意思!
妻子终于被推出来了,疲惫的脸上有着笑开的瞳仁。高兴,是不是?可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猛地想起儿子,忙问妻:“看到没有?”“看到啦!”“顺利不?”“……”妻卖了个关子,躺回病床上才道出经过。
儿子出生颇为顺利,可被什么堵了气管,憋得无声,多亏接生大夫应急找了个吸管,嘴对嘴把痰吸出来,方有那一声“宣言”。咳,好事多磨。我急急地赶去谢过大夫:“好人一生平安!”
一日无话,可心中却暗自思量:“儿子长得啥样?”挨到次日,忽闻婴儿室大夫调遣,需帮抬一柜,我急去伸手且十分卖力。大夫见此,如念松箍咒般告我:“去看看孩子吧!”“谢”字未了,人已冲到小床前,逐个望去,个个皱纹堆叠、红头涨脸,其中一子红红胖胖的。“是这个。”再看标牌,果然没错,不是我儿还是何人?再番端详,只见红红的胖脸有着长长的眼线,弯弯的耳廓似元宝般好看,不由喜上心头,忙回转向妻子汇报。大喜,一夜无觉。
儿子被接归家后,左侧睡,头即左偏;右侧睡,头即右偏,我们便嬉称其为“变形金刚”。忽见儿子躁动不已,忙掀小被查看,不料一股激流飞来,竟湿了我一身。母亲笑称“爸爸与儿子识浇(交)啦”!儿子饱嗝响后,身下一片金黄。我急忙找来洗衣盆洗涮尿布,一天工作之疲劳顿消。
于是,盆里飘起了“甩秀汤”,门前挂起了“万国旗”。于是,生活的担子有了份量,生活本身增添了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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