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拉提,这样的坚守,比比皆是。所有的修饰,都被时间摘取,绿叶和花朵,果实与巢窠。青葱的岁月,戛然而止,它不卑不亢,与命运,握手言和。
遥想当年,生命饱满,土地慈祥,草原用她母爱泛滥的臂膀,拢起苜蓿草,拢起野菊花,拢起倔强的胡杨树,也拢起洁白温顺的羊。把一切,种在自己的母腹之上,凭借草木的基因,深情喂养。
时间似大漠流沙,纷纷而下。目睹一棵树的消亡,从猎猎旗语,变成路人的手杖,变成小兽的眠床,最终,变成让我的诗句,心平气和的地方。
从不羁终至温婉,把粗糙演绎成柔滑,在那拉提,没有什么能成为永远——除了高处的罡风,蔚蓝的雪线,和梦里,抽打我心的,苍鹰的翅膀。
是什么将一棵树拦腰斩断?霹雳或者烈火,相思亦或执念?青枝绿叶归还给泥土,鸟雀归还给伊犁的天蓝。图塔尔将余生反复咏叹,琴师在夕阳跌落的一瞬,泪水潸然。
而一棵树,余下的部分,宠辱不惊,褪去锋芒。对峙茫茫大野,磨砺璞玉浑金,站成一棵树,必须保持的模样。
它不能以绿叶的清音,纵情歌唱。然而,它的根须,与母亲的动脉,合为一体,在同一个频率上,如初地铿锵。
它不能以花朵的芬芳,布泽善意。然而,太阳是它的花,月亮是它的花,满天星斗,是它采撷不尽的芳华,我以指纹,向它传递的无限敬意,是它在尘世中开出的,最有温度的花。
枯树 (散文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