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刚才的一切就像一个香甜的梦。
她的右手与他的左手,十指紧扣。终于他们不再是暧昧,而是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短短的周末过去了,小翼又得回到学校过枯燥的生活。之后所发生的事,或许只能说少女的情思那般细腻脆弱,义无反顾却总也始料未及。
本以为自己可以和陆泽宇幸福地走下去,高考、大学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但现在她所看见的又怎么让自己去相信之前的种种,之后又能有什么未来呢?
周天的晚自习,他竟然和萧雨涵的同桌换了座位。小翼偷偷地用镜子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是微笑,她觉得这种笑容那么肮脏。到底是为什么喜欢着萧雨涵还来伤害自己的感情?小翼忍不住内心的交瘁,冲出教室,在校园的花坛旁静静地站着。
仲春时节,叶子已不是那么鲜嫩了,小翼伸出右手拨弄着小小的叶片,在她的手中,叶子就像可爱的星星,从她的指尖滑落。小翼太眷恋这样的感觉了,自从上了初中,自己很少这么仔细地望着深爱的伙伴。可是,突然间,小翼发了疯似的撕扯这些叶子。
回到教室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
下晚自习,小翼最后一个走,从四楼向下俯视,突然闪现一些可怕的念想,不过,她只是伸出右手,将手中的碎叶从四楼飘落下去。
“你还有可归之处吗?”小翼喃喃道。心中也在想,是自己太过在乎,如今才会这么痛。谁都会经历这么一次刻骨铭心的伤害吗?
回到家里的时候,小翼无精打采,躺在床上,她望了望桌上的盒子,闭上双眼,浮现的是永不回头的过往。
快到五一节了,小翼不停地翻阅着日历,一个红色的大圈圈快将纸给刺破了,小翼怕了,身体瘫软了,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左手狠狠敲打着自己的肚子,全身抽搐,失声痛哭。后来她安静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盯着桌上的盒子。
是什么样的痛让她想要逃离这里?
2004年5月1日,爸爸出国考察研究,妈妈和朋友去海南旅游了。小翼翻出家里的大箱子,装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最重要的是陪伴她十几年的盒子,带着3000多元现金,小翼走出了家门。
到了火车站,小翼有好几次都想跑回家,却依然自私地放下有关这个城市的一切。几天几夜地辗转,她到了浙江杭州,一个如水的城市,熟悉又陌生。
“杭州”为何选择这里?
拥挤的杭州火车站,不断有人接近她,她只是沉默不语,一直朝前走着,自己的终点在哪里?全然不知。
黑夜降临,小翼眼前一片花红柳绿,闪烁的霓虹灯,冲刺耳膜的夜店音乐,小翼只是朝前走着。渐渐地,眼睛起了雾,周围一片湿漉漉的灰蒙。
“先问问她的来历再说,否则赶出去!”
小翼被这陌生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火锅店。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这个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小翼。
“…蓝思睿”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是哪里人?”
“您是老板娘吧,您能收留我吗?我会努力工作的。”
老板娘瞅着这个女孩长得水灵,不由得动了歪脑筋。
“你可以在我的火锅店当个服务员。马涛,蒋玲带她去三楼住下。”
“走吧,思睿。”蒋玲一把挽着她。
“东西我帮你提吧!”男孩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谢谢…”
一走进屋子,小翼惊呆了,如此狭小的空间里,竟然有五个上下床。
“刚走了一个女孩,你就睡她的床吧!”
小翼环顾着四周,十个女孩在同一屋檐下,几双眼睛盯着她,惊奇、轻蔑、沉默、凶恶……小翼不敢再看那些凌冽的光。
“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就跟我和蒋玲说吧。对了,作个自我介绍,我叫马涛,今年二十一,来自云南丽江。”他的皮肤很黑,但看着忠厚老实。
“我叫蒋玲,今年二十,来自甘肃兰州,你叫我小玲就可以了。”她的个子很小,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孩。
“我叫蓝思睿。”除了一个大家知道的名字,小翼没有想说的。
对于小翼的漠然,两个人都很惊讶。
深夜,小屋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小翼打开窗户,月光正好落在她的床上,为何在不同的地方,月光带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呢?小翼流下安静的泪水。
Part 4
火锅店的生意很好,日子是辛苦些,好在大家都和气。尤其是那个来自云南的马涛,总是帮自己分担重活。他们常常在闲暇的时候,去屋顶坐着,谈谈彼此的故事。但大部分都是讲着他的家乡,如仙境般的美,还有自己的家人。每每听他自豪地谈起自己的父母,小翼都心里一阵汹涌的酸涩。“那么思睿的家人,还好吗?”对啊,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他们怎么可能还好啊。
小翼沉默着,马涛虽然很想知道这个引人怜爱的姑娘,她的故事。可是他也看得出那张美丽的脸蛋上夹带的悲伤,于此又怎么忍心触及她的痛处呢?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为她分担一些痛。
时间过去的很快,小翼不能再拖下去了,她需要立即做手术。自己的行李箱里还有一些钱,应该够了。趁大家都出门的时间,小翼打开了皮箱。
“啊!”小翼发出尖叫,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一触即发。
箱子里有三条死老鼠,几件好看的衣服无影无踪,只留下那条蓝色长裙和珍贵的盒子。小翼屏住呼吸,取出裙子与盒子,裙摆被染上了一大块血迹。可是,钱都去哪里了?小翼抱着盒子伤心地哭了。
不一会儿,寝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
“思睿,你哭了吗?”
小翼抬头,是那张带给人安全感的脸。马涛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看见眼前的一切,他突然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愈来愈明显。
“是谁干的,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马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
“思睿!”
“请你走。”小翼冷冷道。
“好,我走。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在你身旁。”
马涛关上门的那一刻,小翼晕倒在地上。
小翼,我们一起回家…小翼,不要哭了…小翼小翼,妈妈想你!小翼…妹妹。
“哥哥!”小翼惊醒了,自己却在床上,阳关刺得她眼睛发痛,那条蓝色连衣裙挂在窗台的铁丝上,上面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小翼走下床,皮箱已被放在原处,里面被清理了。她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走下楼。
“哟!千金小姐啊,听说你又生病啦,你这身子怎么这样娇贵啊!”
“对不起,老板娘,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不需要你发什么鬼誓,你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你要敢装什么金贵,我就只能打发你走了。”
小翼走进厨房,拿了抹布。
“思睿,听涛哥哥说,你的东西被偷了,我这有上个月积攒的一些钱,你拿去买点生活必需品吧。”
“不,这钱我不能收。”
“知道你性子倔,那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有钱再还我也可以啊!”
“谢谢你,小玲,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夜里收工的时候,小翼一阵疲惫,她习惯性地摸摸肚子,才一个多月呢,肚子不可能大。
“思睿,肚子痛么?”
“不是。”
“哦,收工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可以么?”
小翼点点头。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白天的燥热在夜晚更让人沉闷。天空没有星星月亮,是一片橙色的雾霾。马涛拉着小翼的手穿过长长的巷口,小翼没有放开他手心的炙热,因为他的热能穿过她冰冷的血管到达冻结的心房。
他们来到一个繁华的地段,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的吵攘和街对面D厅的摇滚乐混杂在一起,扰得人耳膜震痛。但夜已深,没几个来往的行人。
“思睿,看见前方的音乐喷泉了吗?可惜太晚了,音乐没响了”
是的,小翼刚刚才发现,还有这么一座梦幻的音乐喷泉。她忍不住朝前飞奔,马涛紧跟她的步伐。
“啊!”改变方向的喷泉直接冲向了小翼。
“小心!”马涛一把抓住她。
那一刻,对视的眼眸暗含着尴尬,小翼挣脱了他的手,他有些茫然。
“喜欢这里吗?”
“嗯!”
“以后我经常带你来好吗?”
小翼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只是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更喜欢家乡的焰火,每年元宵节我和……我都会去看的”
“想家了吗?”
想家?自己还配提“家”这个字眼吗?不对,我没有家。
“我四海为家,嘿嘿”小翼第一次笑了。
马涛看见她的笑,像初放的花骨朵,浅浅的笑却足以深入他的骨髓,他忍不住将脸伸向小翼,想要求得一吻。
小翼突然转身,“马涛,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小翼望了望他的侧脸,她感激他给过的温暖,但这只是一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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