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来，我们家的燕子们都会欢欢喜喜地携伴沿旧路归来。从春到夏到秋来雁门关开，我们整日都能看到这些可爱的精灵们，整日都能听到那些欢欣的声调和昵喃的轻语。我们洽契灵犀地相处了那么些年。
今年，燕子们迟迟不来。
母亲总是张望了又张望，总是惦记着说:今年燕子怎么还不来？每每说完，总要低低地叹息。
母亲背了身过去，但我知道母亲已是流了泪。这好人，她是不愿卧病在床的小女见到她的泪。
像是被下了蛊，就这样籍卧病榻，悬悬地捱着一口气。过往的事，过往的人，都不重要了。恍如一场恶梦。
老母亲心心肉肉地疼着轻唤着我的小名，老爹爹拖着不便的腿小小心心地尽量不弄出响声。
我知道，老母亲是请了神回来的。
但凡是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向来敬鬼神的母亲都会去请神来帮忙解决。
恍惚里，幻见自己的魂魄，迟迟疑疑地在河那边徘徊。燕燕于飞，参差其羽。
窗口燕儿清清地一声叫，这老朋友歪着秀巧的脑袋，明亮亮的眼看过来:你怎么了？
母亲唤着我看:燕，燕回来了…
母亲热热的眼泪落在我心上……
今年的燕子比以往归来的晚，今年的燕子少了许多，但无妨，仍是旧相识，仍能留一留，待一待，叙叙旧。
仍是那么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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