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你到底居心为何?!”
回到藏身的小宅子,江梓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揪住乌尔泰的领子质问,“你说了要保我性命无虞,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们?!”
“啊呀,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没病没灾的,连根头发都没少,证明我说的没错啊。”乌尔泰笑嘻嘻地拍拍江梓月攥住他衣领的手,见她不松开,便捺下性子解释,“我只想看看他们被问及此事的反应,顺便带上你而已。况且你还念念不忘,不带你看两眼,岂不是亏了?”
江梓月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流露的情绪竟被察觉,瞬间哑口无言地僵住,她张了张口,却明显底气不足,“他只是我师兄。”
“……随你咯。”乌尔泰趁机把领子扯出来,向后退开两步捋平皱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反正你们关系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在找我想要的。不过你师兄的反应,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江梓月保持着沉默,而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揉搓衣角透露出她的焦灼。在乌尔泰扮作商人与江淮攀谈时,江淮闪烁的语气和躲闪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乌尔泰仿佛没有看到江梓月的反应一般,理平衣褶转身出了门,留下一句不知是提醒还是关心的话。
“别紧张,事儿还没完呢。”
自打上次争执之后,江梓月便开始处处躲着乌尔泰。她发觉这个人犹如一只敏感而好奇的猫,一旦勾起他的兴趣,就会不依不饶地探寻其余部分。于是江梓月尽量避免与乌尔泰交谈,甚至偶尔的眼神碰撞也躲开。
只是乌尔泰近几天的动作委实奇怪,明明放出令江湖人感兴趣的消息,却不去四处结交 ,反而整天优哉游哉地待在宅子里练刀看书,还弄了只猎隼来把玩。江梓月看在眼里,暗自揣摩着,想到前几天贸然发问导致的被动局面,又没法提问来佐证自己观点正误,一肚子疑问憋得甚是难受。
“喂,过来一下。”
“……叫我做什么?”
江梓月早已习惯了乌尔泰不带姓名的称呼,她放下手中的蔬菜,撑着门框起身,还没站稳便听到乌尔泰懒洋洋的声音,又险些跌坐回去,“我说,你既然想知道我在干嘛,怎么不问呢?”
“我可没说过。”江梓月抢了一句,刚说完就后悔了——反对得太快,恰恰体现出她的心虚。
好在乌尔泰不想纠结这点,“你不想听,我也想说。哎,这几天可憋死我了,既不能出去,也没人聊天。看你好端端一个大姑娘,咋就是个闷葫芦呢?”
“没人拦你出去。”江梓月弯腰揉着蹲得酸麻的小腿,语气里头带着存了好几天的嘲讽。乌尔泰挑眉,“你脑子是真的不拐弯儿还是装糊涂?中原人应该都知道奇货可居这词儿吧?”
“当然。”江梓月对他玩笑一样的语气很不满,“我只是不想掺和你那一套罢了。”
——话外意便是,她才没有那么无脑,仅仅因为不想插手,乌尔泰不由得轻笑,“不掺和不代表没琢磨,你且说说,我打的什么算盘?”
江梓月抬头,眼神泛着乌尔泰从没见过的光芒,让乌尔泰想起第一次随狼群打猎的小狼,跃跃欲试而充满战意。“我不清楚你放出去的是什么风,但毫无疑问,你在钓鱼。很多人会对那些消息感兴趣,你闭门不出,又对来访者爱答不理,自然显得深藏不露,于是那些人就会愈加勤快地登门——这些天我看了不少——然后你挑选其中有价值的,漏出一些其他的,把他们套得更牢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释放出压抑了好几天的话而激动,“而且你寻来的隼也不是玩的吧?整天训练手势和口哨指令,寻常人也能看出来。至于钓鱼用的饵,大约是关于焰云刀宗或者我身上背的案子之类的,我不感兴趣。”
说完自己所有的推测,江梓月的积郁一扫而空,她表面上服从于乌尔泰的管理,内心却时刻想争个高下。看腻了那家伙玩世不恭的皮相,江梓月很想撕破乌尔泰的面具。
“啧啧啧,不错哦。”乌尔泰起身鼓掌,笑容中带着几分赞赏。“没想到你自己琢磨,也能把我想法摸个大概,幸亏我当时把你拉拢到这边来,不然把你留在外头,迟早是个麻烦。”
“我可从没说过要加到你那边。”江梓月厌恶地皱眉,她及其不喜欢将人视为一己私物的态度——这令她想到江淮,“你我不过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罢了,没有必要惺惺作态。”
“原来你们中原人管这个叫惺惺作态。”乌尔泰一副受教的表情,“那恐怕咱俩还要惺惺作态一段时间。”他侧耳听着外边院子的动静,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说曹操曹操到,有客来访,你不去面见面见?”
“我有什么可面见的?”江梓月坐下,重新拿起盆里的蔬菜,却被乌尔泰抢先一步按住手腕。他神秘的眨眨眼睛,浅色瞳孔透出些许狡黠。
“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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