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情恨，无关风月》
作者：醉玖妻。这里玖妻，一个古风本命，不定时为嗑的CP产粮的社畜
01
她立在那，大红的衣衫，顶着赤足金的凤冠，斜倚在门前，漫不经心的抽着水烟袋，那模样，像是在等前来迎娶她的人。
“秦姐姐，你说……他会来吗？”
她闻言莞尔，闭着眼吸了一口水烟，艳红的唇轻启，缓缓慢慢吐出一口烟圈，明丽的眸子眨巴着，淡淡嘲弄道。
“我怎会知道。”
小蝶听了这话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言。
她静静的抽着水烟，如同往常那样，跟着路过的那些人打打招呼。
“哟，秦姐儿，近几日可是满堂红啊。”
“张老板哪里话，我这楼里生意还得多多仰仗张老板才是。”
张老板眯着眼满意的笑笑，抚着大肚腩一手搂住身边的娇软女子便进了面前的厢房。
02
明月楼里来往的恩客竟都不知，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也故作不知。
楼里一应以往那般摆设，粉红绯丽，香氛扑面，直教人醉生梦死，不愿离开。
姑娘与恩客调弄逗笑的声音传入耳中，渐成靡靡。
她抬头看着二楼正中央那个洋挂钟，盯着指针转动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愈渐放大。
“他会来的，当然会来。”
她像是说给自己听，满脸皆是喜意。
03
可直到夜半，她也没能等到那个人的出现。
有几个姑娘看不下去，本想劝慰两句，却见她那副淡然飒丽的模样，只淡淡绕开，叹息，满眼皆是同情。
她强忍住酸麻的双腿，从容的回房，对着梳妆台前的铜镜，摘掉凤冠。
如瀑青丝垂下，她执起木梳从头梳到尾。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子孙满地。”
“……”
她吟咏着那首《上头十梳歌》，语声轻柔温婉，如同耳边的呓语呢喃。
她仔细端详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张明艳绝丽的容颜，抬手轻轻抚了抚。
像是在念着心上人掌心的温度和温润的触感，她将脸紧紧贴上，摩挲着。
她的唇角，弧度冷冽，掉落的泪珠湿了面上胭脂。
一瞬，妆容全花。
“将军，你负我，你怎能负我！”
04
隔日里，洒扫厢房的刘妈一推门，便发现了身穿嫁衣悬梁自尽的秦小姐。
刘妈哆嗦着爬出门报丧。
一时间，明月楼里哭号声不绝，楼里女人尖细的哭嗓发挥至极致之处，只觉伤心断肠，悲痛欲绝。
05
秦小姐死了，明月楼却不能停。
接手掌柜一位的是小蝶，秦小姐生前最为知心的姑娘。
06
秦小姐下葬那日，以往和她多有来往的那些花客，明月楼里的姑娘，仆从，甚至于是对面楚香馆儿里的周姐儿也一身缟素前来送葬。
秦小姐生前，是金陵有名的艺伎，早年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学得一身本事却辗转开了这风月楼。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甚至没人知道她真名叫什么，只说自己于秦淮河畔安家，故此众人皆唤她一声秦小姐。
秦小姐纵横风月在各色男人间宛转逢迎数年，却也只真心喜欢过那么一个人。
西政北陵军阀大将，邢诤颍。
只可惜，终究是妾有意，郎无情。
小蝶眼睁睁看着秦小姐的棺椁入了土，埋了，便只觉这人生一世白白走上一遭，却也没落得什么好。
这么看来，秦小姐，好像挺不值的。
小蝶颤着身，强忍住泪，暗自攥紧手中的物什，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07
秦小姐头七那日，北陵军阀仓皇而归，领头的紧紧怀抱着一个酒坛大小的素色瓷瓶，紧抿着唇，周身煞气引得人直直退后三尺。
骤然，不知何处枪声忽起，骏马受惊嘶鸣，马蹄急切狂奔，撞翻了还未收拾完的豆腐摊。
刹那，瓷瓶掷地碎裂，里面的白灰散落一地，和着豆腐脑混成一体。
转眼，便随之混入泥泞，消融。
只见得那军官，茫茫然落马，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捡着那些被弄脏了的豆腐脑，失声痛哭。
08
邢将军死了，死在了那场战役里，就在秦小姐本该出嫁的那天。
北陵败，南城军阀压境，气势汹汹的踏过金陵的土地。
战火纷飞，硝烟四起。
金陵所有人都忙着逃亡，风月楼也被迫关了。
小蝶收拾着行李，最后一个离开这座风月楼。
临去码头之前，她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便头也不回的走去了全然相反的方向。
她来到秦小姐的墓前，跪下重重一磕，点了烛火，掏出一个纸团，正欲烧掉。
忽然间，狂风大作，烛火被吹灭，连带着纸团也从小蝶手中被吹跑。
小蝶一时惊惶失措，颓然跌坐在地。
她的眼前，仿又出现那记忆里的嫣红旗袍，那张美人脸张扬明艳，红唇吐出的烟圈淡淡萦绕，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掩入云烟处，不太真切。
“秦……秦月……”
秦小姐冷眼看着她，不语。
“秦月，你……你应该知道的，我喜欢……”
风携着哂笑轻飘飘入耳，秦小姐凤眼微挑，拿着水烟袋抬起小蝶的下巴，记忆中的红唇一张一合。
“是啊，我知道，所以，才让你来陪我来了。”
来不及发出声音，小蝶却已然断了气。
09
她是自己把自己掐死在坟前的，神色之间布满了挣扎和惶恐。
而之前那张纸团被风卷到了湖边，随着湖风的纹路缓缓摊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诗词。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那首诗最终湮灭入湖底，随着那些不堪的记忆，和过去。
10
金陵城没有人知道，小蝶，也从戏班子出身，是秦小姐的师妹。
她叫江蝶，不过比秦小姐晚来了一个月。
那时的秦小姐，有着自己的名字，秦月。
秦月格外照顾这个小师妹，小师妹基本功差，秦月耐心的教着动作，唱腔，无一遗漏。
小师妹被班主罚，秦月也跟着一起跪在班主的门前，一声不吭愣是顶着烈日晒了一天。
小师妹记在心里，却也从此将秦月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她于她，终是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感情，与人伦有悖的感情。
那日唱完《桃花扇》，秦月被班主留住，引荐她见了一位贵客。
觥筹交错间粗言秽语不堪入耳，江蝶隔着门听着里面的声音，狠狠咬着唇，轻轻推开门走进，给那位贵客斟了酒。
一炷香之后，秦月见着这人轰然倒地七窍流血的模样，瞬时吓得花容失色。
江蝶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
两人合计趁夜逃跑。
11
之后的之后，江蝶帮助秦月开上了风月楼，为了秦月，摆平一切障碍，双手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她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呢？
秦月她爱上了邢诤颍。
她怎么可以！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