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悬疑】试验品（20）｜导火线

【科幻悬疑】试验品（20）｜导火线

周末早晨，慕纤语伸直腰，早早起床来到阳台，阳光透过人造大树，拥抱晨露，风轻轻拂过，唤醒睡梦中的花朵，一个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初夏的味道渐入佳境，越来越浓。

一个美好的清晨开始了，慕纤语心中却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云雾，她想拨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但拨开云雾不一定能见青天。今天是陆境庭搬过来的第四天。过去的三个晚上，慕纤语对未解开的谜底蠢蠢欲动，她想知道谜底的答案。如果这样做，会不会触犯陆境庭的底线？

小磊开始他掌上悬浮的游戏，他每天依旧，没有改变过，晚上吃一首足够一天电量的歌曲，白天沉迷游戏。而陆境庭也依然和前几天一样，晚上是一只逮老鼠的黑猫，白天却是一只想睡觉不问世事的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慕纤语趁今天周末放假，打算带小磊到四处逛逛。小磊得知要到外面玩，他没有表情的脸瞬间增添几分喜悦，立刻关闭手中的悬浮游戏，兴奋得像从笼中飞出来的鸟儿，叽叽喳喳欢叫起来。

一路上，小磊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小小的脸蛋堆上满满的笑容，一层叠一层，刚好捏成一团肉。看到小磊开心的样子，慕纤语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心理的阴影面积慢慢祛除。她深深地发出感叹：带小磊出来是正确的，让他整天闷在家里，迟早会闷出病来。

慕纤语带小磊来到一家鱼馆，小磊一眼便喜欢上七彩鳞片的鱼，七彩鱼的鳞片上长出一对扇子般的翅膀，身上的颜色基调主要以橙红色为主，翅膀上的颜色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七彩鱼拍打翅膀，摇曳鱼尾巴，保持着半游半飞的状态。这种鱼不是一般的鱼，它之所以具有这种特异功能，完全是因为它是人造鱼，也就是人工智能鱼。它可以作为宠物，也可以作为陪伴的朋友。七彩鱼扇了扇金属翅膀，飞出鱼池，转圈跳舞。

七彩鱼将小磊逗得哈哈大笑，也许是种类相同，臭味相投的原因，小磊和那些鱼有共鸣的地方。

小磊迎来他人生中第一个小伙伴，他更愿意称七彩鱼为好朋友。

回到家，陆境庭依然还在睡觉，这个世界的白天与她无关，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跟她没关系。睡吧，总会醒过来的。慕纤语喃喃自语。

她转动智能耳珠，从材料库中找出制造鱼缸的材料，再从设计库中选择一款能搭配材料的款式，按照小磊的要求设计一款适合七彩鱼生活的鱼缸。小磊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心情像是涂上七色彩虹，和七彩鱼一样美美的。

陆境庭在她的睡梦中直到天荒地老，慕纤语吃完午饭，还是不见陆境庭醒来，小磊仍然没有吃饭，不知道他是否抗拒吃饭，还是他不需要吃饭。倘若硬逼他吃饭也不是办法。于是，慕纤语想到一个办法，她将买回来的鱼食，做成七种颜色的球，然后有条不紊地将七色球喂给七彩鱼吃，七彩鱼扇动翅膀，表示感激。这些可爱有趣的七色球，吸引小磊，慕纤语喂鱼的小小动作触动小磊的心，慕纤语见缝插针地告诉他，如果他不吃饭，他的朋友七彩鱼会伤心的。

小磊歪着脑袋说：“我也要吃七彩球球。”

“好好好，慕阿姨这就去做，只要小磊肯吃饭。”慕纤语二话不说，便跑到厨房找糯米粉，拿出她最好的功夫做了一盘糯米丸子，然后找来几种不同颜色的水果固体颗粒，放进食物智能器，按打粉程序键，溶解后，进行色彩分离。再将糯米丸子放进容器中，按染色键，几秒钟后，七种颜色的糯米丸子新鲜出炉。

小磊开心地吃起香喷喷的糯米丸子，吃完一个又一个，最后一个也不剩。糯米丸子是慕纤语最拿手的好菜，也是人类口味之一。她按照传统的做法，也可以做出好吃的饭菜。看来小磊不是不喜欢吃饭，也不是不需要吃饭，完全在于“用心”两字。大概陆境庭整天想着如何挣钱，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小磊身上，希望小磊能体谅她作为母亲的不易。

下午，慕纤语接到程煜的电话，他约慕纤语到飞跃工作室详谈PS芯片后期维护，慕纤语想起前几天程煜到APO公司，想必也是为此事。

难得今天小磊这么开心，本来慕纤语打算下午带小磊再出去玩玩，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抱着试试的念头，寻思着问程煜，她能否将朋友的儿子也一起带过去，没想到程煜一口便答应了。慕纤语松一口气，安心带上小磊。

小磊一踏进飞跃工作室，墨绿色的眼睛充斥着恐惧，仿佛穿过一条黑暗小道，他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头部不知所措地转动，脸和嘴唇呈紫黑色。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慕纤语的手，直到来到程煜的工作室，他仍不敢松手。慕纤语带小磊进工作室时便觉察小磊不对劲，似乎排斥工作室，也许小磊想起人类制造他的那一刻，经历过前所未有的剧痛。小磊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抗拒来到地球。她蹲下身，带着温和的口吻安慰小磊：“小磊别怕，有慕阿姨在，你不会有事的。”

小磊这才缓缓地放开慕纤语的手，手心渗出汗珠，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位奇怪的叔叔和慕阿姨说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他们在飞跃工作室谈了大概十几分钟，程煜提到APO公司考虑到PS芯片前期的稳定性，以及后期的维护，诚挚地聘请他到APO公司担任研发部总监一职。他询问慕纤语的意见。慕纤语表示十分欢迎程煜到APO公司工作，她希望程煜考虑APO公司的聘请，程煜露出满意的笑容，欣然接受慕纤语的请求。

两点半左右，他们结束关于PS芯片的谈话。考虑到小磊的心情，慕纤语提出带小磊出去转转。程煜恳求慕纤语也一起带上他。小磊警惕地看了看程煜，他担心这位奇怪的叔叔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虽然他没有来过飞跃工作室，但是他一向抗拒这种场所，他不禁想起那些任人摆布的日子。

慕纤语将小磊拉到一边，低声细语地征求小磊的意见，告诉小磊，程煜是一个热心肠的叔叔，希望小磊能接受程煜叔叔一起玩。看在慕阿姨的份上，小磊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

慕纤语提议到望天公园放风筝，程煜称赞主意不错，从来没有放过风筝的小磊，一路上满心期待。放风筝曾经是他遥不可及的梦，他做梦也想放风筝，要不是慕纤语无意间问及小磊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原来如此简单的幸福，是小磊最大的愿望。现在大部分孩子都不会放风筝，基本是智能风筝，风筝线由光束组成，只要操控手里的导航器，想它起飞就起飞，想它降落就降落，想它断线就断线，想它半空失联就失联，或者中途来个意外事故，也不是不可以，还可以将风筝变成各种不同的款式，可大可小，可方可圆可菱角，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完全由心情而定。光束风筝线可收可放，它也可搭成一座桥，小朋友通过这座桥可以到达风筝上，观赏不一样的风景。

小磊却偏偏喜欢上旧时代那种传统的放风筝方式。自从他在百科书看过这种传统放风筝，便迷上它，打从心里上，他是真心喜欢传统风筝游戏。

望天公园，风景并不是很独特，也不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但它有着不一样的人间烟火，作为其中一个人类，慕纤语还是喜欢最接近大自然的风景。这也是她喜欢来望天公园的原因。

风徐徐吹拂慕纤语的脸，她一身洁白色的连衣裙仿佛是一朵独立的白莲花，为望天公园增添一道风景，羽毛般的连衣裙随风摆动优美的孤独，一头秀发轻轻地飘逸起来，慕纤语宛若一位仙子，程煜站在慕纤语身后，看得出神，他沉迷于慕纤语这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他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他可以为慕纤语放弃一切，只愿在有生之年，他能陪伴在慕纤语身边。

风向稳定，风力和风速均匀，今天是适合放风筝的好日子，小磊一开始胆怯，不敢跟着风筝跑，慕纤语给小磊加油打气，在慕纤语的鼓励下，小磊勇敢地跟着风筝跑起来。

程煜中途跑去买天然纯净水。

这时，慕纤语远远看见两个恶心的狗男女，正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形容秦靳南是阴魂不散的鬼，怕什么来什么，到哪里总能碰见他们。

眼看他们越来越近，慕纤语拉起小磊，正想走，后背传来孟晴的声音，她故意提高声调。

“南南，还是你眼光好，望天公园可谓是适合幽会的佳境。”孟晴边说边帮秦靳南擦去额头的汗水。

慕纤语压住怒火，沉住气，心想：秦靳南你个狗熊，居然来这里幽会，信不信我断你肋骨。

她和小磊快步向前走，刻意回避他们。

“哟，这是谁啊，南南，我们还是到别处吧，这里有一道煞风景呢。”

“你说谁煞风景。”慕纤语忍不住了，她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慕纤语啊，呀，你多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我没敢认出来。”

“孟晴，你不要信口雌黄乱讲话。”

“这个小孩是你的？”秦靳南指着小磊，不解地问道。

小磊猛地缩进慕纤语身后，他一见陌生人便是这样的反应，慕纤语第一次见他，他也是如此。

“几天不见，你这爱好变得不可思议啊，你现在也明白了，人工智能才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无论是伴侣，还是子女，人工智能都是最好的选择。”孟晴一眼便看出小磊是人工智能，她一番冷嘲热讽，刀刀见血。

“你还年轻，听我一句劝，趁早找一个男友，小孩是拖油瓶，这个野孩子只会拖累你。”孟晴的话就像滴滴答答的春雨，说个不停。

“孟晴，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有秦靳南为你撑腰，你就是天，像你这样的人工智能，一抓一大把，秦靳南哪天厌烦你了，重新换一个也说不定。”

“闭嘴，你休想挑拨离间拆散我们。”秦靳南黑着脸。

“你……”慕纤语气得说不出话，一肚子火气却无法爆发。

孟晴冷笑一声，她胜利了。

“小磊，过来，看叔叔给你买什么。”程煜回来了，他手捧几个大气球，快步走过来。

“哇，好棒，气球。”小磊挣开慕纤语双手，向程煜跑过去。

“慕纤语，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勾引上司，不知廉耻啊。”

“孟晴，你说什么话。”程煜走上前，带责备的语气。

“程先生，你别误会我的意思，虽然你是我的上司，除了工作，其他私事我没权过问，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下，我身为慕纤语的同学，她的为人，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孟晴见机行事，立刻打岔话题，程煜是她上司，她自然要忌惮他三分。

“孟晴你多虑了，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慕纤语都是好帮手，我还得感谢她为我排忧解难。”

“我们走吧。”秦靳南一颗心从天堂掉进地狱，只怪自己太过理性，太自以为是，忘记慕纤语身边伏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狼”，是他亲手把慕纤语拱手让给别人，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怨不了别人，他的一腔热血付之东流。

程煜替慕纤语解围的一番话，让她尴尬万分，如果不是程煜及时赶到，恐怕孟晴会得寸进尺，毫无节制地辱骂她。慕纤语觉得孟晴不是一般好对付的，每次遇到孟晴，她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话越来越难听，难免暴露她尖酸刻薄的一面，不排除她用手段抢走秦靳南。抢走就罢了，还三番两次为难慕纤语，不给慕纤语好脸色看，慕纤语愈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孟晴愈发猖狂，慕纤语想逃避都逃避不了。说到底，孟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工智能，至少在人品方面不过关，程煜为何会用这种人才。这是慕纤语想不通的地方，也许程煜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工作上，他只看能力。

傍晚时分，人造大树慢慢收起树枝和树叶，夕阳仿佛一层薄薄的轻纱披在大地上，增添几分浪漫情怀，程煜借机想留慕纤语和小磊一起吃晚餐，却被慕纤语婉转拒绝了，她执意要回去，担心万一陆境庭睡醒，找不到小磊会着急。慕纤语知道，陆境庭如果找不到小磊，会打电话给她。只是她下午碰到秦靳南他们之后，孟晴一番冷言冷语的话，让她大受打击，心情骤然低沉下来。

回到家，陆境庭已做好晚饭，连续几天，她没有为慕纤语和小磊做过一顿饭，内心感到惭愧。晚饭吃到一半，秦靳南打来电话，但慕纤语没有心思接电话，连续几个未接电话，让她心烦。

陆境庭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慕纤语摇头说没事。在一旁吃饭的小磊开口：“妈妈，慕阿姨在外面被两个坏蛋欺负。”

“什么？谁欺负你慕阿姨了。”

“两个不相干的人，当我是瞎子看错人，别提了，一提我就头疼。”

“那怎么行，这事不能就这样过了，你平时待人友善，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也不能凭白无故让人欺负啊，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这么嚣张，我找他们理论去。”陆境庭咬牙切齿，好像被欺负的人不是慕纤语，而是她。

“算了，我累了。”

“能算吗？你看看自己，伤心成这样子，我看了心疼，做什么事可千万别委屈自己，知道不。”

这时，慕纤语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她依然不接，紧接着，一个讯息传进智能耳珠，慕纤语打开讯息：我在你家门口等你，直到你出来。

陆境庭特意凑近看了她的手机屏幕。

“秦靳南？他不是你男友吗？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

“妈妈，就是那个坏叔叔欺负慕阿姨的，还有一个坏阿姨。”

“哼！负心汉，我最恨负心汉，我这就去把他剁成肉酱。”陆境庭站起身，想去厨房拿菜刀。

“陆境庭，你给我回来，真要动刀子，也是由我去。”慕纤语怕陆境庭冲动起来，一发不可收，她赶紧拉住陆境庭。

慕纤语说服陆境庭静待在家里，她单独出去见秦靳南，不是万不得已，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秦靳南，他这条尾巴怎么甩也甩不掉，看来得下狠招。

“怎么，你嫌孟晴羞辱我还不够狠，你再来补刀吗？”慕纤语冷眼相待，她想立刻赶走秦靳南，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暗中一刀了断秦靳南的生命。

“你领养人工智能儿童，是为了报复我吗？”

“哈哈哈，你太抬高你自己了，秦靳南，你以为你是谁啊，可以左右我。”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别提伤不伤害的，秦靳南，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慕纤语不是谁都能在我心里兴风作浪，何况是你，伤害两字，你没资格。”慕纤语打断他的话。

“慕纤语，我只求你好好善待自己，至少我们真爱过。”

“爱情是什么鬼东西，我只听过，没看过。”

“放下吧，你这样子只会让自己更受伤。孟晴说过的，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最好的人生状态，孟晴是一个好女孩，我求你不要去为难她，好吗？”秦靳南觉察不远处的墙后面，一个黑影拉得老长。黑影的头发正是卷发，他猜测孟晴跟踪过来，于是，马上改口。

“够了，渣男，给我滚。”慕纤语气得扬手扇秦靳南一个耳光，转身回房间。

秦靳南心情复杂地仰望星空，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不露出蛛丝马迹。

躲在墙角边的孟晴嘴里浮现一丝邪笑，她满意地离去，她对秦靳南更加有把握。秦靳南和慕纤语已经到不可能的地步，而她和秦靳南的婚事指日可待。嫁给人类，这个梦想就快实现。

陆境庭安慰慕纤语一个晚上，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她假装回客房睡下……

慕纤语摸摸两个肿起来的熊猫眼，继续枕着这个不平静的夜呜咽，她没有想到秦靳南会如此渣，此刻只有对他千刀万剐，才能解她心中的恨。

夜，越来越浓，全世界都寂静下来，慕纤语抹掉脸上的泪水，打算进入睡眠状态，突然，“滴！”一声，大门感应器系统第一秒传达智能耳珠。不好，陆境庭又出门，今晚已经是第四个晚上出门，她到底隐瞒什么事。

慕纤语在早上已重新设置感应器的时间，只要有人走近大门，感兴器会提前传达信号。慕纤语猛地坐起来，轻轻拉出一道门缝隙，只见陆境庭鬼鬼祟祟打开客厅大门，快步走出门，迅速拢上门。

慕纤语悄悄尾随跟踪陆境庭，她今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