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纪念我那逝去的苦难的日子
文/超格格
天刚蒙蒙亮,我便被父亲喊起了床。草草抹了一把脸,来不及刷牙和漱漱口,我就被迫跟着父亲背后向村东头南北路面走去。邻村开四轮车拉砖的师傅正焦急地等着我们,“突突突”地响着马达声,喇叭也按了好几回了。二十多年前不像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人人都有部手机,随时可以互相通话联系。
搬砖记“喇叭声响”是父亲前一天和拉砖师傅商定好的。只要一响,就知道师傅来等我们了。
那年我刚16岁,辍学在家务农。整日无所事事,时常被父亲“赶”到田地里劳耕,历炼着和村中大多小伙伴一样”汗珠子滚太阳”的生活,受尽了苦难日子的折磨。
在拉砖师傅的指教下,我们上了他的四轮车后厢坐稳后,他踩开了油门,载着我们在晨曦中奔向了远方的砖厂。
砖厂的车辆很多,我环视了周围,没有看到和我同龄的孩子的身影。拉砖师傅给我和父亲每人一把铁夹子,说夹砖装车用的。我们感觉用起来不方便,就直接用手来搬。砖码是论”丁”计算的,一”丁”子砖就是200块。那时红砖是不值钱的,运到工地每块才8分钱。砖厂卖5分5,拉砖司机赚2分3,每块砖给我们的装卸费用是2厘。师傅的四轮车一趟只能拉10“丁”子砖,也就是2000多块。每块红砖重达五六斤,也就是说我们父子装卸一车子砖,要累计搬动2万多斤重的东西,才能赚到4元多钱。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会踏踏实实的种庄稼外,也无别的挣钱手艺。农闲时,偶尔会出些苦力去挣点”汗水钱”,补贴家用。
5月,淮北平原上的天气也是够热的。一”丁”子砖没装完,我们父子的衣服就汗湿透了。尤其是我,脸上挂着汗水,手臂累得酸疼酸疼的,面对父亲严厉的目光,也不敢半点声张。
父亲在车上接砖码放,我在地上搬砖上递,一来一回,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最终把10”丁”子红砖码上了四轮车。之后,我们随车来到建筑工地,把整车红砖又码回在砖厂排列的样子。
接着,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喝上一口水,又随拉砖师傅重回到了砖厂。一整天,来回6趟,装卸6车30“丁“的6000多块6万多重的红砖,我们父子才赚到12多元钱。
回到家,已是夜半时刻了。我的双手磨出了血泡,胳膊酸疼得直不起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也不想吃喝,一头倒在床上,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又被父亲喊起了床,上了”战场”。一周下来,我和父亲挣了不到100元钱。我瘦了5斤肉,整个人如得了一场大病似的,疲倦不堪,再也打不起精神。
新学期开始后,我又被父亲“赶”进了学校,重圆了求学梦。所用的学费,正是我和父亲搬砖换来的”血汗钱“。
如今,我已学业有成,定居一个陌生的城市。虽说远离了父亲,每每想起此事,我都感恩不已:是父亲的良苦用心,成全了我今日精彩的人生梦想。
2018.8.5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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