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德充符》(三)

作者: 沙漠 | 来源:发表于2023-12-12 09:32 被阅读0次

    今天的故事是一个名叫申徒嘉的受了兀刑的断足之人和郑国执政大臣郑子产因意见不合产生的,表面上看去在春秋末期的那个时代申徒嘉这样的受过刑法的人一般是很难和执政大臣有任何交集的,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拜伯昏无人为老师。恰巧的是,申徒嘉在与郑子产一连两天相处下来感觉十分不快,于是他们之间就爆发了一场史诗级别的辩论。

    起因是这样的,刚开始的一天申徒嘉和郑子产同席而坐,子产有点自傲地对他说:“我先出去,你就留下来;你先出去,我就留下来。”第二天他两仍然同席而坐,子产变本加厉第对申徒嘉:“我先出去,你就留下;你先出去,我就留下。现在我要出去,你可以稍留一会儿吗?还是不能呢?你见到执政大臣而不知道回避,你要把自己当成执政大臣和我平起平坐吗?”

    看看,这就是文化人打的嘴炮,多么的有素质,尽管是想要骂人也就只会用自己的身份来力压一下。可是他这么一说不要紧,申徒嘉直接从精神上入手回击子产。

    申徒嘉说:“在老师门下,有这样的执政大臣吗?你炫耀你的执政身份而瞧不起别人吗?听过这样的话:‘镜子明亮就不留下灰尘,留下灰尘镜子就不明亮。长久和贤人相处就没有过失。’现在你来先生这里是想求学修德,还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太过分吗?”

    子产说:“你已经是这样了,还要和尧争善。估量一下你的德行,还不够你自我反省吗?”

    申徒嘉说:“自己申辩自己的过错认为自己不应当断足残形的人众多,不为自己的过错辩说认为自己不应当存足全形的人很少。知道事情的无可奈何而能安然接受自然的命运,唯有有德的人能做到。正如我们走进羿的射程之中,那中央的地方,是箭矢必中的地方;然而也有没被射中的,那是命运。人们因自己双脚齐全而嘲笑我脚不全的很多,我听了很愤怒;等到了老师这里,我的怒气全消了。这不是先生用善来洗净了我的心吗?我跟随老师游学了十九年,从未感觉到我是断了脚的人。现在你和我交往于道德的修养之中,但你却从形貌上来衡量我,不也是过错吗?”

    申徒嘉跟随伯昏无人学习十九年,伯昏无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断足之人呢,只不过在他眼中断足的申徒嘉和所有的人一样!反观子产境界就差得太远了,首先是从身份地位分清三六九等,再次是从身体层面嘲讽他人,一整个人都是活在是非功过的二元对立的世界里。所以才有了申徒嘉对子产的致命一击:“吾与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尝知吾兀者也。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过乎!”搞得子产低下来他高贵的头颅请求申徒嘉不要再批评自己了。

    为了认识什么是二元对立,我们简单第举例说明一下——比方说你看到一个人,第一时间你就会分别让是男的还是女的,有了一个男的概念就会有一个女(非男)的概念,是与非就是这样产生的。

    伯昏无人的离相功夫达到这么高德境界不禁让我们现代的人望尘莫及,其实在老庄那个时代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从农业革命到现在,人类的物质越来越富足,可是富足不代表人就能过的好,相反的是人们的精神层面越来越衰退,随着人口的爆炸式增长,更多的人以更糟糕的状态活着,以至于现在到处流传着“人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活着就是为了等死”等等毒鸡汤。

    我们都知道,老庄的思想是有是非不如无是非、无用之用等等。且不说伯昏无人是不是真人,老子肯定是妥妥的真人一枚,在《庄子·外篇·天运》中提到老子在遭到士成绮后不作任何辩解,第二天士成绮请教其原因,老子说:“夫巧知神圣之人,吾自以为脱焉。昔者子呼我牛也而谓之牛,呼我马也而谓之马。苟有其实,人与之名而弗受,再受其殃。吾服也恒服,吾非以服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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