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圣彼得堡,大风和阳光是最不吝啬的。
街道暗通款曲,和直而有迂的风严丝合缝,倒是襟带的水汽颇为友善,近者取自汹涌墨黑的涅瓦河,远可攀附至芬兰湾。
这世上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城市固然宜居,可检点数下来不过十数,还是中国人的智慧,把宜居之说分给智者仁者两边,各有各好。
既然在都市里长大或是说看着都市长大,固不免拿各个城市和自己的故乡对比,这其中所蕴含的悖论是—常居某地会腻,出行耳又觉得还是家里好。
我的每次造访,都是和一个城沟通商量,以至于双方的意见是否中肯,共识宥生与否,俟其时日假之,我们给互相的信都已深埋街道,随处可见的红色瓦房、尼科利斯基海军教堂的尖顶、马林斯基剧院斜对面的拐角、停在上海大酒店周围的轿车.......如同涅瓦河的洄澜般历历如数的情感羼入我心。
在本文中,我把我的家乡成为都市,圣彼得堡称为城市窃以为尤贴切,工业革命后都市之说兴起,常释某城霓虹彩光,危楼百尺兮若海市蓬莱,霓虹高挂兮若幻境天庭,必备项分别是巨型综合体、十数超高层、星罗棋布一般的高架桥、锣鼓喧天的酒吧街,平整宽阔的行车道。
而说起城市,我脑子里则蹦出的是罗马希腊的模样,一副高不可攀的端雅貌,与圣彼得堡的憨娈格正也相似八分。
门匾上的日期动辄来自十九世纪初工匠改增营造,行走在古老的石级岪道,容易跟相对而来的路人擦踵,一方一方圈起的矮楼严谨的排列,那时的设计与一百年后野蛮机器的轰鸣落落寡合,试想在这种巷子里经过的马蹄声,才真切的颇有诗意,以至于当真有马车经过时,不住恍惚,原来马和车比想象中的大而高的多,马蹄磕在马路上的节奏感不仅限于此,如果街上女人衣服都换成Robe,一蓬蓬宽大的撑裙、绣上洛可可式的刺绣,给男人们拿起烟斗、戴上高筒帽,撑着玛瑙镶嵌的手杖,再去除汽车等现代什物,如今走过宫廷桥去普希金之家的路上,与百年前的别无二致,详细一些,这座城至今依然沿用了一部分灯光电线和水利工程,这即是一种倔强的诗意。
如今来看,小巷的设计只胜在对于游客而言,各个街角繁几可能性叠合累加,各拐弯交角暗通款曲,有时为了走到剧院广场需要过kashin most经过一个向阳的街区,从glinka纪念碑绕道,扶着疏隔的街边俄餐爬过一小段坡便感惠风拂面,而你如果暮然回首发现围区的另一方小门,才知道目的地的大十字路口和你只隔了一个直角的距离,但每想起冤道上店家橱柜中摆设的各色金属饰品、从楼面伸出的一坪阳台、肤色各异的人操着形似啾咕的语言,便也不悔了,这就是留给游客的乐趣吧。
兴许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缘故,在新都市中颇难看见人静乌鸢自乐的景象,反观矮楼相接的老城市,肥硕的鸽子无处不在,与行人一起过马路、喝路面上的水,停在大教堂的楼顶左顾右盼,圣彼得堡特别在时有海鸥飞过,除了客观外在因素以外,黑白相间的猫窝在窗台外,汽车上,路面旁,如果放在我国,也许被赶走,炖汤,抱回家这三个归宿这些小猫必择其一;同样的思想放在不同的对象身上又另有释义,你断不会在南宁或者是大部分中国都市中看到流浪汉的,但在圣彼得堡乃至俄罗斯一部分城市中,你总是能看见精神震烁的苦行僧或是地下通道艺术家,不管是得利于我国勇猛的城管还是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这也许就是我们与他们对于“归宿和责任”不同理解的具体表现。
2019.7.1于莫斯科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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