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道是梨花(57)

［乡土］道是梨花(57)

57节  出事

谢佳宁陪着姐姐谢佳惠来到镇医院，这是佳宁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来还是秋天，转眼已是冬天，医院门口热闹依旧，只是没有绿色点缀，灰蒙蒙的有些衰败。

卢海东一早就把佳惠要的药打包好了，就等着她们来取呢，佳惠见此情形，不觉打趣:“有个妹夫在医院就是方便。"说得卢海东喜出望外，不住地说:“有事您说话。"佳宁扭过脸，假装没听见。

佳惠要赶火车，卢海东执意要陪佳宁去送她，三个人拿了药，向医院外面走，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佳宁感到有人一直在看她，望过去，认得正是之前见过的茄妹，鹤立鸡群般站在一众护士中间，眉眼漂亮却冷清，目光刺刺的，似乎还有一些挑衅，佳宁疑云顿生，按常理，她们好歹是转了弯的亲戚，就算不打招呼也该笑脸相迎，而如今这态度，仿佛仇人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转头望向卢海东，面无表情，匆匆而过。佳宁闪了闪睫毛，意味深长地又扫了那姑娘一眼，三步两步赶上姐姐。

“哪儿也没有医院人多！"佳惠感叹，“这一年挣得钱总要给这里送点儿。"

“所以姐姐你要保重身体，少来这种地方。"佳宁笑道。

“佳惠姐可以少来，佳宁还是要多来。"海东接过话。

“你倒是实在！”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佳惠笑道:“你们看，又催我了，工地还真离不开我呢。"

佳惠刚接了电话，声音却突然变了:“什么？怎么了？……"说着竟哇一声哭了。

佳宁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佳惠，“姐，怎么了？是姐夫吗？"

“你姐夫……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在医院呢"佳惠一边哭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地上滑去，佳宁脸也白了，但还是使劲拉住姐姐，海东也连忙扶着佳惠。

三个人也顾不上别的，手忙脚乱地打车去了火车站，买了最快的火车票，奔向省城。

天黑前终于赶到省城医院，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急救室，正赶上医生从急救室出来，几个人的心跳到嗓子眼，见那医生摘了口罩，对着门口的几人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还要观察一晚上，要没事明天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几个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佳惠直接瘫倒在佳宁怀里，眼泪又流成河。

“姐，没事了啊，医生都说没事了。"佳宁这一路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老天保佑"，现在总算放了心，看来老天有时也有怜悯之心的。

几个工友围上来，这才七嘴八舌地说起当初的险况，这大李向来是谨慎的人，但最近工程紧，加得班太多了，才一时恍惚滑了下来，被一根钢筋扎到腹部，其它都是皮外伤，致命的是那根钢筋。

佳惠听到这，又吓得哽咽起来。

这一晚上，是佳宁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难熬的一晚，多年前父亲去世的情景她不太记得了，那时候小也没什么感觉。

海东买来饭，姐姐一口也吃不下，佳宁勉强吃了几口，姐姐萎靡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大李是个好男人，多年来对姐姐宠爱万分，对佳宁也像个哥哥般关怀，对母亲也十分孝敬……母亲……昨天刚结婚，算了，暂时先不告诉她了。

急救室的门口静得渗人，墙壁透着冬天的凉意，楼道有隐隐的风，不知道从哪窜过来，打着缕儿从棉衣的缝隙钻进去，凉意便漫延起来，“急救室"这三个字鲜红，让人想到血，门紧闭着，里面的世界永远是神秘不得而知的，门里门外被隔成两半，仿佛生与死的界限，佳宁打个哆嗦，不敢多想。

长夜一点一点消退，撕扯着人的神经，也消耗着人的希望，煎熬原来是这种感觉。

一直到上午九点，急救室的门才缓缓打来，大李被人推了出来，头上缠满绷带，手上挂着吊瓶，脸色虽不好，但看上去总算了是没大事了。

佳惠扑过去抱住大李，大哭起来，护士连忙提醒她，“家属，小心病人伤口。"

“我没事，佳惠。"大李虚弱地一笑，想抬手去擦佳惠的眼泪，试了几次，却抬不起来。

“嗯，没事好，吓死我了。"佳惠想摸摸大李的头，却又不敢。

佳宁看到她们这一暮，泪眼婆娑，扭过头，海东忙握住她的手。

佳惠和姐姐一样衣不解带照顾姐夫，海东也帮了大忙，毕竟男人照顾男人，方便一些，大家都吃不好睡不好，在工地的简易房子轮流凑合了两晚，大李的情况稳定了，佳惠彻底放下心来，看到海东，又感激又过意不去，一再催他回去上班，顺便把佳宁也带回。

经历了这样的磨难，佳惠争强好胜的心彻底放下，她只求大李身体健康，其它都不管了，她要和大李平平安安一辈子。

大李现在的情况，还要几天才能出院，后期还要调养几个月，佳惠已决定出院后便回家，什么都不干了，反正住院费工地给付了，建筑队队长是大李表叔，也会帮着申请工伤的补偿，她只需一门心思照顾好自己的男人。

佳宁和海东在周三踏上了回程，省城虽然繁华，但不属于他们，作为过客，他们更是来去匆匆，无暇顾及。

列车向前飞奔，高楼大厦快速地闪过，海东望着繁华的街景，遗憾地对佳宁叹口气:“这次没能带你好好玩玩，将来一定补上。"

“玩儿不打紧，姐姐说让我谢谢你，这次你辛苦啦！"佳宁亦望着窗外，这几天的事情做梦一般，起伏跌宕，悲喜交叠，人生果然无常。

“我们之间，什么谢不谢的，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海东搅过佳宁的肩，“你说是不是？"

佳宁轻笑:“你说是就是呗！"

海东看着佳宁眉间的忧郁，变戏法似地拿出两个漂亮的小球，像两个鸽子蛋，材质不知道是什么，细看挂了钥匙圈，一粉一蓝形态透明，球里面亮晶晶的分别嵌了他和她的名字，挺别致的。

佳宁好奇地拿了一个:“你什么时候弄的？"

“昨天回去休息路过一个小店，让老板给做的，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寓意好，我们俩个一人一个，不许弄丢，要戴一辈子啊。"海东献宝似的，讲给佳宁。

“这个小东西就要换我一辈子吗？"佳宁挑眉。

“再加上我的怀抱行不行?"海东深情地望着佳宁，眸光像要将她吸进去，佳宁的心像被拨动的琴弦，一波一波漾起来。

佳宁把小球小心地扣在随身的包上，爱人的温情冲淡了几天来的悲伤，枕着他的肩膀，困倦的身体竟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