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之将至
今天早上,八点不到,婆婆就打开了我的家门。她问我吃没吃早餐,要不要吃她买的豆腐脑。最后言归正传,问我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她一起去取工资。她说,自从工资存折变成卡后,她就不会自己领退休金了。平时都是三弟帮他,这几天三弟出门办事去了。
近两年,婆婆很少很少到我的楼上来了,虽然只上一层楼,虽然有电梯,虽然老人家还是那么爱操儿女们的心。我知道,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婆婆越来越老了,腿脚越来越没力气了。
不止一次听婆婆说,自己开始做不动事了,记忆力也不好了。婆媳三十多年,我印象中的婆婆总是风风火火,脚下生风的。但近两年,婆婆的老越来越明显了。虽然还是耳聪目明,虽然还能买菜做饭,虽然还在照顾生病已久的公公,,但买菜的路上崴过脚,做饭的时候烧糊过锅,盛菜的时候地上总会掉菜漏汤。老,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把精明能干的婆婆变成了真正的老人。
当然,较之于大三岁的公公,婆婆又显得年轻而有活力了。八十六岁的公公,去年不生病的时候,还能雷打不动地每天下午去楼下打半天麻将。虽然走得慢,总输钱,但还有活动力,有社交。但今年来的大半年,就几乎没出过门,生活方式变成了躺,生活内容变成了吃饭、看电视、睡觉。整天,不是躺在睡椅上看电视,就是躺在床上睡觉。脚没力气走了,有假牙也咬不动食物了,耳朵听不太清楚了,吃饭时有大太阳天也得开着灯。躺在睡椅上、床上不动弹、不带假牙的公公,没活力可言。
和公公婆婆相处这三十多年,一步一步见证了人由盛而衰的过程,心有戚戚焉。他们的今天,就是我自己的将来。
其实,在公公婆婆面前,我还足够年轻。但在年轻人面前,我已经足够老。年过半百向六奔跑的人,也着实是老了。昨天,教务处领导电话告诉我,本学期工作安排很轻松,高一,一个班。其实我早告诉过他,现在嗓子好了,不用照顾。但年轻人会主动照顾你,表达对年长者的尊重。高三一年,备课组长也是诸事给我开绿灯。既然如此,那就成全年轻人的善心爱意吧,但绝不允许自己对工作的半点懈怠,一定得一如即往地认真下去,努力下去,让和自己有缘的娃娃们身体健康、学习进步、生活快乐。
至于三十年后,自己会是什么模样,那就听从老天安排了。
如果真有三十年后,我先得感恩老天的美意。按遗传规律,冬梅爸爸和秋莲妈妈一生都只六十又五,还是虚岁,所以,我能有后三十年的光阴必须靠老天成全。
如果老天真的成全我三十年以后的日子,我想过和公公婆婆不一样的日子。他们只吃饭、睡觉、看电视的日子,我觉得太单调。只要我活着,只要我的脑子能思考,腿脚能活动,就要追求丰富多彩,日日常新,就要在健康、快乐、充实、收获中过日子。
老之将至,无所畏惧。生命不在于长短,也不在于老少,而在于质量。最好的老是活着无遗憾,活得有尊严,活出年轻所享受不到的美。
2022年8月27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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